他没再多问,直接从兜里又摸出一毛钱,塞到阎埠贵手里,语气诚恳:
“三大爷,深更半夜的,实在对不住,吵您休息了。您快回屋歇着吧。”
阎埠贵手指一捻,确认是一毛钱,脸上立刻堆满笑容,之前的紧张一扫而空:
“哎,好说好说,东毅你太客气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他乐呵呵地转身回屋,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从未生。
韦东毅看着阎埠贵关上门,长长舒了口气。
大半夜推车进中院动静太大,他心念一动,自行车再次消失。
他轻手轻脚地穿过寂静的前院、中院,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东耳房。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李秀芝均匀细微的呼吸声。
韦东毅摸到桌子旁,心念微动,三匹沉甸甸的布匹悄然出现在桌面上,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他摸到脸盆架,用湿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和手,冰凉的水珠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许。
强烈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他摸索着爬上床,刚躺下,一个温软的身体就带着暖意和依赖,自然而然地依偎过来。
韦东毅心中一暖,伸出有力的手臂,将李秀芝轻柔却牢固地揽入怀中。
鼻尖萦绕着妻子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气息,紧绷的弦彻底放松,浓重的睡意瞬间将他淹没。
窗外,四合院彻底沉入安宁,只有远处隐约传来一两声犬吠。
……
第二天清晨,四合院便被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气氛笼罩。
韦东毅和李秀芝刚在易家堂屋坐下准备吃早饭。
一大妈就放下粥碗,心有余悸地压低声音:“东毅啊,可吓死人了!昨晚鸽子市出大事了!公安抓了好多人!”
她眼神里满是后怕,紧紧盯着韦东毅,“听说……听说咱们院里,贾张氏和棒梗那孩子,也……也被抓了!”
聋老太太“哼”了一声,手里的筷子重重顿在桌上,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活该!眼皮子浅的东西!那地方也是他们能去的?
棒梗那小子,根儿都歪了!跟着他奶奶学不出好!”
韦东毅一脸尴尬,因为昨晚他也去了!
易中海眉头紧锁,沉声道:“一大早街道办就来人问情况了。老阎出来作证,说亲眼看见贾张氏带着棒梗鬼鬼祟祟出去的。这事儿闹的……丢人现眼!”
他看向韦东毅,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关切:
“东毅,咱家不缺那点钱和布!
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再沾鸽子市的边儿了!听见没?
那地方就是火坑!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呢?
万一……你让秀芝,让奶奶,让我们怎么办?”
韦东毅感受到家人目光中的担忧和责备,心中既有对贾家被抓的冷漠,也有一丝后怕。
他连忙放下筷子,郑重地点头,语气诚恳:
“爸,妈,奶奶,你们放心!
我昨天去,也是想着给家里添点实用的东西,脑子一热……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保证!那地方太邪乎,风险太大,不值得!”
他瞥了一眼旁边安静喝粥的李秀芝,她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是满满的忧虑和认同。
早饭在一种沉闷的气氛中结束。
韦东毅推着自行车出门时,中院贾家那边隐隐传来秦淮茹压抑的哭声和小当、槐花的啜泣。
夹杂着贾张氏那标志性恶毒咒骂声,显然是昨晚被抓后吃了不少苦头,回来后正在拿儿媳妇撒气呢。
韦东毅面无表情地推车走过,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这聒噪是她们应得的。
……
韦东毅骑着车刚到轧钢厂气派的大门口。
正准备下车推行,就见保卫科的王大锤带着三四个同事,仿佛排练好似的,呼啦一下堵在了他的自行车前。
王大锤脸上堆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抱着胳膊,声音洪亮地嚷道:
“哟!这不是咱们采购三科的韦干事嘛!
听说昨儿个跟天仙似的姑娘扯证结婚了?
这么大的喜事,不给点表示?
我们保卫科的兄弟今天可不会放您这位新郎官进厂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