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过办公桌,几步走到韦东毅面前,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韦东毅微微晃了一下,“干得漂亮!给咱们三科长脸了!李胖子那家伙没乐疯吧?”
韦东毅被拍得龇牙咧嘴,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顺势开口:“科长,您看我这表现……转正的事儿……?”
他适时收住话头,眼神里带着期待。
董华文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但眼底的赞许没变。
他沉吟片刻,用力一点头:“行!我老董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你小子确实有两下子!下个月,转正手续就给你办!”
他顿了顿,补充道,“待会儿我就去找管后勤的李副厂长汇报,把你今天的成绩重点说说,争取让他点个头,这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听到“李副厂长”四个字,韦东毅心头微微一凛。
这位在原剧里可是个狠角色,未来轧钢厂革委会的掌舵人。
此人能力手腕都不缺,就是私德败坏,贪财好色,擅于钻营,后来更是踩着杨厂长上了位。
特殊时期他是厂里的土皇帝,改开下海也混得风生水起。
韦东毅对这位未来的实权人物评价复杂:这人唯利是图,但有个优点——只要你有用,哪怕得罪过他,他也能捏着鼻子用你;可你要是没用,他踩死你绝不会手软。
未来十年,这位爷是轧钢厂绕不开的人物,韦东毅打定主意,在改开大潮来临前,尽量敬而远之,绝不主动招惹。
心里念头百转,韦东毅面上却堆起感激的笑容,嘴里抹了蜜似的又奉承了董华文几句,把科长哄得眉开眼笑。
见目的达成,他便识趣地告退出来。
回到大办公室,丁茜还在伏案工作。
韦东毅本想问问她之前提过的介绍对象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找对象这事关后半辈子,还是自己多留点心更靠谱。
他坐回自己位置,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桌上的蘸水钢笔和墨水瓶。
目光扫过窗外停着的老吉普,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起身再次走向科长办公室。
“科长,”韦东毅推门进去,“这几天跑乡下,车上全是泥点子,灰头土脸的。我想开去后勤那边清洗一下,您看行吗?”
董华文头也没抬,随手把桌上的车钥匙往前一推:“行,去吧。洗干净点。”
“好嘞!”韦东毅拿起钥匙转身就走。
“等等!”董华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韦东毅停步回头:“科长,还有事?”
董华文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习惯性地在桌面上敲了敲,似乎在斟酌词句。
“东毅啊,”他开口,“这车呢,是咱们科唯一的宝贝疙瘩,也是咱们三科的脸面。整个科里,就你一个人会摆弄这铁家伙。”
他顿了顿,看着韦东毅,“这样吧,以后这车的日常维护和保养,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怎么样?”
“啊?”韦东毅着实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科长,这担子……太重了吧?这车年纪比我都大,听说还挨过炮子儿,浑身零件都哆嗦,指不定啥时候就趴窝。让我管它?我怕……搞砸了耽误科里的事啊!”
他说的也是实情,这辆期服役的老爷车,保养起来绝对是烫手山芋。
董华文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他慢悠悠地拉开抽屉。
韦东毅立刻心领神会,赶紧掏出烟盒,麻利地抽出一支“大前门”递过去,又划着火柴殷勤地给点上。
董华文惬意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笑骂:“你小子,猴精猴精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点了点韦东毅,“听着,车子交给你管,不是白管的。好处自然有。”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盖着红章的便条,“拿着这个条子,去保卫科登记备案。以后你开车进出厂门,就不用每次找我批条子了,省事!”
韦东毅眼睛一亮,这倒是方便不少。
“还有,”董华文继续说道,“科里没公事用车的时候,这车……你可以酌情处理。”
他话说得隐晦,但意思明确,“但不能开回你们院,太扎眼。最关键的是——私人用油,自己想办法解决!甭想打科里那点油的主意!公是公,私是私,这个口子不能开!”
韦东毅刚亮起来的眼睛瞬间又黯淡下去,苦着脸叫屈:“哎哟我的好科长!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汽油可是金贵东西,没票上哪儿弄去?我自己上哪儿搞油票?弄不来油,这车不就成了摆设?顶多也就公干的时候能溜溜……”
董华文不为所动,吐了个烟圈:“油的问题,自己琢磨。厂里给这车每个月的定额就3o升,多一滴都没有!”他直接堵死了路。
3o升油?韦东毅心里飞快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