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点酒量?”韦东毅撇撇嘴,“尽说柱子哥的坏话,没几句新鲜的。我没怎么喝,倒是他,几下就被我放倒了,睡得跟死猪似的。”
易中海点点头,没再追问。
韦东毅想起昨晚的意外,放下筷子对一大妈说:“妈,有件事。昨晚上厕所出来太急,不小心撞倒了娄晓娥嫂子。她手擦破了点皮,估计做饭不方便。许大茂又是个甩手掌柜,这两天您做饭,能不能多做一份,给她送过去?算是我赔个不是。”
聋老太太一听,立刻关切地问:“撞倒了?伤得重不重?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
“奶,您别担心。”韦东毅连忙解释,“就是公厕那味儿实在太冲,我光顾着往外跑,没留神拐角。嫂子主要是手撑地擦破了,摔了一下屁股墩儿,骨头应该没事。就是手上伤口,沾水怕不好。”
听他说得清楚,老太太才放下心,叹道:“没大事就好。娥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了点……”言下之意,颇有惋惜。
易中海沉吟片刻,对一大妈说:“东毅说得对,这事咱得有个表示。咱家不是还有条活鲫鱼养着吗?熬锅奶白的汤给娄晓娥送过去,她手伤了正好喝点补补。算是东毅的赔礼。”
“行,等你们上班走了我就弄。”一大妈应承下来。
一家人吃过早饭,韦东毅依旧骑着那辆二八大杠,载着易中海驶向轧钢厂。
到了厂门口分开,韦东毅没有回采购三科办公室,而是直奔董华文的科长室。
“科长,月底了,我那个采购任务还悬着。今天想单独下乡跑跑,科里那辆吉普,能批给我用吗?”韦东毅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劲儿。
董华文正翻着文件,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工作积极是好事!不过,流程都摸熟了?第一次单独下去,要不要找个老人儿带带你?张勇今天正好有空。”
“谢谢科长关心!”韦东毅挺直腰板,“勇哥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路,总得我自己去趟。您放心,安全第一,我不跑远。”
“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董华文爽快地拿出车钥匙和一张盖着红章的车辆通行证,“去吧,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得令!”韦东毅接过钥匙和通行证,脚步轻快地出了办公室。
动那辆饱经风霜的老吉普,引擎出吃力的轰鸣。
韦东毅握着方向盘,思绪飞转。
他对四九城城区熟悉,但乡下却是两眼一抹黑。
略一思索,他决定沿着上次随董科长去大西沟村收野猪的路线试试运气。
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扬起一路烟尘。
经过大西沟村岔路口时,韦东毅方向盘一打,拐进了旁边一条更窄的小路。
不多时,一个比大西沟看起来更小、更破败的村子出现在眼前——秦家村。
“突突突”的引擎声在这个寂静的小山村无异于惊雷。
吉普车刚在村口晒谷场停下,立刻被闻声而来的村民围了个水泄不通。
孩子们兴奋地围着这个铁疙瘩打转,大人们则好奇地打量着从驾驶室跳下来的年轻干部。
“老乡们好!”韦东毅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我是四九城红星轧钢厂的采购员韦东毅!想找咱们村的支书谈谈,收点山货野味,丰富厂里工人兄弟的伙食!谁能帮忙带个路?”
人群一阵骚动,很快分开一条道。
一个穿着洗得白的中山装、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朴实笑容,主动伸出手:“韦采购员同志,你好你好!我是秦家村的支书,秦有福!”
“秦书记,您好!”韦东毅热情地握住对方的手,用力摇了摇,“打扰了!没想到您亲自过来了。”
“采购员同志能来我们这小地方,是看得起我们!”秦有福笑容更盛,“不过,韦同志消息可真灵通啊,我们村的狩猎队昨天后晌才刚回来,你这大清早就到了?”
韦东毅闻言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秦书记,实不相瞒,前两天我们科长带着我,刚在大西沟村收了两头大野猪。今天过来秦家村,也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给厂里添点油水。没想到,运气还真不错,撞上狩猎队凯旋了!”
“哦?大西沟那两头野猪是你收的?”秦有福眼睛一亮,态度明显更热络了几分,“哎呀,那真是巧了!我跟你们轧钢厂后勤的董华文科长也打过交道!说起来,我们村还有人在你们轧钢厂上班呢,叫秦淮茹,钳工车间的,你认识不?”
韦东毅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容不变,甚至带点亲热:“秦淮茹秦姐?那太认识了!我们住一个四合院,门对门的邻居!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哎哟!那敢情好!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秦有福一拍大腿,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淮如是我本家的堂妹!韦同志是她的邻居,那就是我们秦家村的贵客!走走走,狩猎队刚把东西卸在祠堂,我带你去看看!刚打下来的,新鲜着呢!”
秦有福热情地引着韦东毅往村子中心的祠堂走去。
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血腥味和土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祠堂天井里,堆着小山似的猎物:一头膘肥体壮、足有一百五六十斤的大野猪被开了膛,血水正顺着石板缝流淌;旁边是三只体型健硕、皮毛油亮的狍子,看样子每只都有四五十斤;地上还散乱地堆着十几只肥硕的野兔。粗粗算下来,足有三百多斤肉!
韦东毅心头狂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这一单拿下,别说这个月,下个月的采购指标都能提前完成大半!
他强压激动,指着那堆猎物,语气尽量显得沉稳:“秦书记,好东西啊!这野猪、狍子、兔子,都是厂里需要的!您看,这些都能出手不?只要您这边愿意出,我这边全包圆了!价格绝对公道!”
秦有福一听这“全包圆”,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露出庄稼人特有的憨厚和一丝精明:“瞧韦同志说的!能换成钱给村里添置点东西,那是再好不过了!山里这些东西,只要有力气,总能打着。我们留点自己尝鲜就行,大头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