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看着丈夫气哼哼的背影,心里也犯嘀咕:我说错啥了?柱子跟东毅,本来就没法比嘛!
她摇摇头,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半旧的被褥和一张竹篾凉席,抱着去了后院。
在老太太屋里靠墙的地上,利索地铺开凉席,再垫上褥子。
“东毅啊,今儿晚上先将就一下,委屈你了。”一大妈直起腰,有些歉意地说。
韦东毅正给老太太打扇,闻言笑道:“婶子,您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山里石头地都睡过,这算啥委屈。”
一大妈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忽然想起什么,感慨道:“你还别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们韦家在这南锣鼓巷,可是响当当的门户!那会儿……”
“嗐!”老太太笑着打断她,摆摆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作甚?谁家祖上还没几片瓦?老话讲得好,光阴快似箭呐!一转眼,你这当年的小丫头片子,也成老太婆喽!”
她语气豁达,眼神却有一瞬的飘远。
韦东毅心头微动,对家族旧事生出一丝好奇,但理智立刻压下了这念头。
眼下这光景,“工人阶级”、“贫农”才是护身符。
那些尘封的“高门大户”往事,知道得越少越好,尤其是想到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
他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聊起了明天的报到事宜。
三人闲话家常,不觉日影西斜。
晚饭简单热了热中午打包回的剩菜,对付了一顿。
……
夜色渐浓,中院易家。
易中海难得地翻出珍藏的半瓶“红星”二锅头,就着一小碟五香花生米,自斟自饮。
昏黄的灯泡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易同志还有这雅兴?”一大妈纳着鞋底,打趣道。
易中海抿了口酒,辣得咂咂嘴:“老太太苦尽甘来,得了这么个好孙子,我这心里头,也跟着敞亮!高兴!”
一大妈深有同感:“是啊!老太太熬了这么多年,总算老天开眼!东毅这孩子,是真孝顺!你是没瞧见,下午给老太太捶腿捏肩,那叫一个耐心细致。唉,你说咱俩要是有这么个儿子……”
她话没说完,眼底的羡慕藏也藏不住。
易中海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抬眼看向老伴,目光灼灼:“你真这么想?”
一大妈被他看得莫名:“这还有假?我做梦都想有东毅这样的儿子!”
易中海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试探和谋划:“那你琢磨琢磨,将来给咱们养老送终,是柱子稳当,还是东毅…更合适?”
一大妈纳鞋底的手停住了,针尖差点扎到手指头。
她愕然地看着丈夫:“现在…现在就琢磨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早?”易中海摇摇头,眼神精明,“未雨绸缪,不算早!柱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不假。可东毅这孩子,根正苗红,有文化有前程,对老太太这份心更是实打实的!这样的人品心性,打着灯笼都难找。咱现在对他好,处处帮衬着,这情分,不就是养出来的吗?”
他顿了顿,反问,“你觉得东毅靠不靠得住?”
一大妈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靠得住!这孩子眼神正,心也善。不过…这事老太太那头是关键。她老人家点了头,东毅自己也得乐意才行。”
“柱子呢?你就不提柱子了?”易中海追问。
一大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提柱子?柱子人是实在,可他那驴脾气上来,六亲不认!后院那许大茂,不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吧?你敢指望他给你养老?”
这话像根针,精准地戳破了易中海对傻柱那份笃定的幻想。
易中海被噎得脸一红,闷闷地端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直冲喉咙:“哼!跟你…没话说!”
但他心里那点关于傻柱的念想,终究是裂开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