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脸洗洗,像什么样子。”
堂屋里弥漫着稀饭和咸菜的味道,却压不住那股令人窒息的沉闷。
林云瘫坐在老旧的藤椅上,手里捏着那张冰冷的黑色名片。
纯黑的卡纸,烫金的“苍郁青”三个字,像烙铁烫着她的指尖。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斑驳的土墙,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
这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伊水僵硬地挪回自己那间朝西的小屋。
门关上,隔绝所有人的视线。
狭小的空间里,残留着海风的咸腥,还有…那个男人身上清冽又强势的气息,仿佛他刚刚才离开。
她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跌坐在地上。
冰凉粗糙的水泥地面透过薄薄的裤子,刺得她一个激灵。
她摊开手掌。那根小小的、白色的过期验孕棒还死死攥在手里,塑料壳硌得掌心生疼。
一道杠。孤零零的,宣告她的清白。
可那过期标签像毒蛇,在她脑子里反复噬咬。
过期了。
测不准。
结果…是假的?
苍郁青最后那句沉甸甸的“我会照顾她”,和他离去时那深沉得如同深渊的一瞥,更让她心乱如麻,恐慌像冰冷的藤蔓,从脚底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不行。
她要重新测一下。
这个念头像疯长的野草,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旁边的小板凳,出“哐当”一声响。
“怎么了?”林云疲惫的声音从堂屋传来。
“没…没事,碰倒凳子。”
伊水慌忙应道,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堂屋没有脚步声。
母亲大概累极了,没心思过来查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再去村口小卖部,胖婶那张嘴…全村都知道了。
她需要新的,没过期的验孕棒。
镇上,只有镇上。
她飞快地拉开抽屉,翻出那个瘪瘪的钱包。
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一张薄薄的银行卡。
她一股脑塞进口袋。拉开房门,探头看了一眼。
林云依旧瘫在藤椅里,闭着眼,眉头紧锁,手里还捏着名片,仿佛睡着了。
伊水放轻脚步,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门,穿过堂屋。
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不敢看母亲,只死死盯着院门。
推开一条缝,闪身出去,再轻轻带上。
门轴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在寂静的午后格外清晰。
她僵在原地,等了几秒。堂屋里没有动静。
她撒开腿,沿着村后那条通往镇上的小路,拼命跑了起来。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鬓角,黏在脸颊上。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重新测一遍。
镇上的大药房,玻璃门光洁明亮,空调冷气开得很足。
伊水却感觉不到一丝凉爽,后背的汗湿透了衣衫,黏腻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