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保安,狼狈地退到了人群外围守着,不敢再靠近。
周围被“请”开的村民投来或好奇、或不满、或敬畏的目光。
窃窃私语声在附近响起。
“嚯,好大的排场。”
“那不是光界酒店的王经理吗?点头哈腰的!”
“那个男的是谁啊?派头真大。”
“嘘,小声点,没看王经理都吓成那样……”
“诶,他旁边的人好像是阿水,阿水从城里回来带了男朋友?怎么没听云婶子提起过,看起来像个有钱人呢。”
“小点声,要是体面人,云婶子早就跟大伙说了,没说咱就当没看见。”
伊水站在苍郁青身边,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还难受。
她恨不得立刻消失。
这就是他说的办法?
用权势压迫村民,强行清场?
让她像个靶子一样杵在这里,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
“坐。”
苍郁青仿佛没感受到周围的异样目光和窃窃私语,他拉开一把帆布椅,示意伊水坐下。
他自己也从容地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目光投向幕布,姿态仿佛坐在自家影院包厢。
伊水僵在原地,看着那把孤零零的椅子,又看看幕布上正在上演的浪漫爱情,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看着苍郁青平静的侧脸,一股巨大的愤怒和委屈猛地冲上头顶。
“苍郁青,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她压低声音嘶吼,眼圈红了。
“谁让你这么做的?你凭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难堪?你除了会用钱用权压人,还会什么?”
苍郁青转过头,深邃的眼眸在幕布反射的光线下,明暗不定。
他看着伊水愤怒到红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沉默了几秒。
他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反问,声音低沉,清晰地穿透电影的配乐。
“现在,能看见了吗?”
伊水被他这句平淡的反问噎住了。
所有的愤怒和控诉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幕布,视野确实无比清晰,男女主角的每一个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这清晰,是用村民的被迫让位,用汪振国的点头哈腰,用她此刻如坐针毡的难堪换来的。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还不如不看。
她看着苍郁青那张在光影下显得格外英俊也格外冷漠的脸,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和他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
他永远不懂,或者说,他根本不屑去懂,普通人的感受和尊严。
她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
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在那把崭新的帆布椅上坐下。
背脊挺得笔直,双手紧紧攥着放在膝盖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强迫自己盯着幕布,却对上面上演的爱情故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周围村民的目光和低语,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她身上。
电影里的欢声笑语,成了最刺耳的噪音。
海风带着咸腥吹过,这方寸之地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