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着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几缕丝垂落在额前,柔和了镜片后过于锐利的精英感。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线条。
没有了台上演讲时的距离感,他站在渔村昏黄的灯光和海风的背景里,清隽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阿哲哥……欢迎你回村。”
伊水有些局促地开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韩正哲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他嘴角弯起极其温和的弧度,声音也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你也是,欢迎你回来。这些年……在外面还好吗?”
“还……还好。”
伊水含糊地应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面对这样陌生又熟悉的韩正哲,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
“我……”
韩正哲似乎犹豫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简单的话。
“我带了个东西回来,想送给你。”
“送我?”
伊水有些惊讶。
“嗯。”
韩正哲点点头,语气带着一种极其自然的温和。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放在海边小屋了。”
“现在……方便跟我去拿一下吗?顺便吹吹海风,这里太吵了。”
他的提议很自然,带着一种久别重逢老友般的随意。
伊水看着他真诚温和的眼神,想到小时候两人一起在海边捡贝壳、堆沙堡的情景,
心头那点莫名的紧张消散了一些。
她确实需要透透气,而且她也很好奇,海边小屋里有什么。
“好。”
伊水点了点头。
韩正哲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松了口气。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便转身,步伐沉稳地朝着海边走去。
伊水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打谷场边缘,走向那片黑沉沉的大海。
远离了人群的喧嚣和灯光,海风变得更加凛冽,带着咸腥和凉意,吹得伊水的长飞舞。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哗哗。
韩正哲的背影在朦胧的夜色里显得挺拔而沉默。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试图打破这份沉默,只是步伐不快不慢,保持着能让伊水轻松跟上的距离。
月光洒在海面上,碎成一片跳跃的银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线条干净而柔和。
伊水看着他的背影,看着远处深沉无垠的大海,听着单调的海浪声,纷乱的心绪似乎也被这辽阔和寂静稍稍抚平了一些。
她不禁想起小时候,他也总是这样走在她前面,笨拙地帮她挡住海风,或者把捡到的最漂亮的贝壳偷偷塞给她。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海边一处相对平缓的礁石区。
这里离村子已经有一段距离,只有海浪声和风声。
月光下,一座小小的,用木头搭建的简陋棚屋安静地矗立在那里,这是村里渔民存放些简单渔具的地方。
韩正哲走到小屋门口,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把有些生锈的老式挂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