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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倾南北(第3页)

徐世绩的伏兵!这一记精准而致命的侧击,瞬间将杨玄感气势汹汹的迂回攻势扼杀在摇篮之中!骁骑营的冲击势头被硬生生打断,伤亡惨重,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混乱境地。

就在杨玄感遇伏、右翼重骑轻骑绞杀、左翼重步死磕之际,整个战场的核心——宇文烈亲自统领的中军“锋矢”大阵,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势,终于狠狠撞上了苏定方亲自坐镇的天谕中军核心!

如同烧红的烙铁,捅进了冰冷的铁块!

“玄甲骑!破阵!”宇文烈怒吼,手中“定国”斩马巨剑化作一道撕裂天幕的黑色匹练,带着凄厉的尖啸横扫而出!挡在最前面的三名天谕重盾兵连人带盾被拦腰斩断!破碎的盾牌、撕裂的甲胄和喷涌的内脏漫天飞溅!他身后的“玄甲骑”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紧紧追随主帅,以宇文烈为最锋利的箭镞,疯狂地凿击着天谕中军的防线!

周朝最精锐的步卒也紧随“玄甲骑”之后,如同汹涌的潮水,猛烈地冲击着天谕军的盾墙和枪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每一次冲击,都在天谕看似坚固的防线上撕开一道短暂的血口。

然而,苏定方坐镇的中军,如同屹立在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任凭周军如何狂攻猛打,始终岿然不动。

“不动之山”方山眼神沉静如水,手中“定军”古剑不断出指令。天谕中军的阵型在巨大的压力下,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和弹性。被“锋矢”尖端撕裂的口子,立刻会被后面涌上的预备队迅填补。被重骑冲击的局部凹陷,两翼的部队便会如同灵巧的手臂般向内挤压、包抄,试图将突入过深的周军精锐分割、吞噬!长矛手、刀斧手、弓弩手配合默契,在狭小的空间内进行着高效而残酷的绞杀。不断有突入过深的周朝“玄甲骑”被四面八方刺来的长矛捅下马背,瞬间被乱刃分尸。

裴行俭在宇文烈侧后,目光如电,大脑飞运转。他不断观察着天谕军阵的变化,口中指令不断,试图指挥“锋矢”阵的后续部队进行更灵活的变向穿插,寻找苏定方防线上可能出现的薄弱环节。但苏定方和方山的指挥如同精密的罗网,每一次变阵都被对方提前预判和化解。双方的精锐在中军核心区域反复拉锯、争夺,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反复浸透,尸体堆积如山,喊杀声震耳欲聋。

日头渐渐西斜,将整个饮马原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这场倾尽两国之力的惨烈决战,从清晨一直杀到黄昏。双方名将尽展其能,士卒浴血搏杀,死伤枕藉,血流漂杵。右翼,贺拔胜的重骑和陈方的轻骑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如同两头筋疲力尽的猛兽,暂时脱离了接触,各自舔舐着伤口,战场上留下无数人马尸体和破碎的兵器。左翼,秦玉的“陷阵”兵在杨玄感遇伏、侧翼威胁减轻后,一度猛攻,但在独孤信“铁林”军顽强的抵抗下,终究未能彻底撕开防线,双方同样陷入僵持,在堆积如山的尸体旁喘息对峙。侧翼,杨玄感的骁骑营在徐世绩的弩箭洗礼下损失惨重,被迫撤回本阵重整。中军,宇文烈的“锋矢”虽然数次突入天谕阵中,甚至一度逼近到距离苏定方帅旗不足百步之处,但在方山滴水不漏的调度和苏定方核心卫队的死战下,终究未能取得决定性的突破,攻势被硬生生遏制。

战鼓声渐渐稀疏,喊杀声也低沉下去。筋疲力尽的士兵们拄着兵器,在血泊和尸骸间喘息,眼神空洞地望着被晚霞和硝烟染红的天空。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和内脏的腥臭,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乌鸦开始在空中盘旋,出不祥的鸣叫。

宇文烈驻马于一片尸骸之上,“墨龙”驹疲惫地打着响鼻。他玄黑的重甲上布满了刀痕箭孔,溅满了凝固的暗红色血块。他冷冷地扫视着同样疲惫不堪、却依然阵线严整的天谕军,面甲下的嘴角紧紧抿着。苏定方!名不虚传!今日一战,双方都打出了真火,也打出了对彼此深深的忌惮。他缓缓举起巨剑,声音带着鏖战后的沙哑,却依旧威严:“鸣金!收兵!各营交替掩护,撤回本阵!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铛——铛——铛——!”

周朝阵中,代表着撤退的铜钲声沉重地响起,带着一种不甘的余韵。

几乎同时,天谕阵中也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并非追击,而是收兵。帅旗下的苏定方,赤金明光铠上同样沾满了血污和尘土,花白的须在晚风中飘拂。他深邃的目光掠过尸横遍野的战场,最终落在远处那面缓缓后退的玄黑“宇文”帅旗上,眼神复杂。宇文烈,不愧为北地之雄!今日虽未分胜负,但双方都已探到了对方的深浅。他轻轻挥了挥手,声音沉稳:“传令,各军就地扎营,巩固防线,救治伤员,严加戒备!”

饮马原上,两支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血战的庞大军团,如同两头伤痕累累的巨兽,在血色的黄昏中缓缓分开,各自舔舐着伤口。旷野上只留下无数残破的旌旗、折断的兵器、倒毙的战马和层层叠叠、姿态各异的尸体。晚风呜咽着吹过,卷起血腥的尘埃,预示着这场倾国之战,远未结束。

当饮马原的厮杀终于被夜幕和鲜血暂时封印,距离战场百余里外的镇北城,却沉浸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城头稀稀拉拉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将守城士兵们拉长的、疲惫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石墙上。空气中飘荡着紧张和不安,远方的战火虽未直接烧到这里,但那无形的压力却像铅块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城西,典史陈敬之的府邸深藏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后宅一间偏僻的书房,窗户被厚厚的帘幕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在书桌上散着昏黄摇曳的光芒,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典史陈敬之的二公子陈浩,此刻正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里。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面容继承了其父的清秀,但眉眼间却少了几分陈敬之的沉稳,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郁和浮躁。他烦躁地在不大的书房里踱着步,昂贵的丝履踩在青砖地面上,出轻微却急促的声响。父亲那张因忧虑而愈刻板的脸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还有那些关于南北大战、关于镇北城前途的沉重话语,像蛛网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守城…守城…守城!”陈浩猛地停住脚步,一拳狠狠砸在书桌上,震得油灯的火苗剧烈跳动,“守到几时?守到城破人亡吗?!古星河…哼,一个外来户,仗着鬼谷子的名头,就想让全城十万百姓陪他赌命?父亲也真是老糊涂了!”他低声咒骂着,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怼。

就在这时,书房那扇紧闭的房门,出了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声音细微得几乎被夜风掩盖,但在神经紧绷的陈浩耳中,却不啻一声惊雷!他猛地转身,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厉声低喝:“谁?!”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没有烛光泄入,只有浓重的、化不开的黑暗。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反手又轻轻掩上了房门。来人全身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里,兜帽压得极低,完全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站在门口阴影与油灯光晕的交界处,仿佛融入了黑暗本身。

陈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背脊抵住了冰冷的书桌边缘,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手苍白而修长,骨节分明,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他指向书房角落,那里堆放着两个陈浩从未见过的、样式普通却异常沉重的樟木箱子。

陈浩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心脏狂跳。他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地走过去。箱子没有上锁。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住冰凉的铜扣,用力掀开了其中一个箱盖。

“嘶——”

陈浩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一种无法言喻的狂喜而急剧收缩!

金光!

满满一箱!在昏黄油灯那微弱的光线下,无数码放整齐、大小一致的金锭,正散着一种厚重、冰冷、却又无比诱人的光芒!那光芒如此纯粹,如此耀眼,瞬间填满了陈浩的整个视野,将他心中所有的恐惧、疑虑都暂时驱散!

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又猛地掀开了旁边那个箱子的盖子。

同样!还是满满一箱!码放得整整齐齐、黄澄澄、沉甸甸的金锭!两箱黄金!其价值足以买下小半座镇北城!

陈浩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冲击着他的耳膜。他猛地转过身,看向门口那个如同深渊般神秘的黑袍人,声音因激动和巨大的诱惑而彻底变了调:“这…这是…给我的?为…为什么?”

黑袍人依旧沉默着,兜帽的阴影下,仿佛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陈浩因激动而扭曲的脸上。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着金属,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陈浩的耳朵里,却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令尊的典史之位…坐得太久了。”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镇北城的天…该变一变了。”

“你…你想要我做什么?”陈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目光却死死黏在那两箱足以改变他一生、甚至颠覆整个镇北城的黄金之上,再也无法移开。

黑袍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似乎在示意那两箱黄金,又似乎是在无声地嘲弄。然后,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重新没入了门外的黑暗中。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没有出一丝声响,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书房里只剩下陈浩一人,以及那两箱在昏暗灯光下散着致命诱惑的黄金。油灯的火苗还在不安地跳动,将陈浩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那影子随着火苗的摇曳而扭曲、拉长,如同他此刻剧烈翻腾、被贪婪和野心彻底点燃的内心。

窗外的风似乎更急了,呜咽着掠过屋檐,像无数鬼魂在低语。镇北城沉睡着,浑然不知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一场足以将它拖入毁灭深渊的背叛,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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