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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镇北城(第2页)

“请少将军收下我们!我们愿披甲执锐,为少将军守城!为死去的乡亲,报仇雪恨!”

“收下我们吧!少将军——!”

声浪如潮,一浪高过一浪,带着凉州汉子特有的粗粝与血性,撞击在残破的城墙上,震得屋檐的积雪簌簌落下。无数双眼睛,饱含着泪水、仇恨、以及破釜沉舟的决绝,死死地望向那个站在台阶上、一身素净青衫的身影。

古星河站在冰冷的石阶上,寒风卷起他青衫的下摆。他看着眼前跪满长街、黑压压一片的凉州青壮,看着他们眼中那熊熊燃烧、几乎要灼穿这寒冬的火焰,胸中仿佛堵着一块滚烫的巨石,喉头艰涩。

他认得为的刀疤汉子——陈武。曾是凉州边军中的一员悍将,骁勇善战,官至二弟的副将。凉州城破那日,他率亲卫断后,死战不退,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便是那时留下的。他护着最后一批百姓冲出地狱,辗转流落至此。

古星河带领凉州百姓重建镇北城时,手下并无将士,而那些前来驻守帮忙的士卒皆是长公主派来的。

“陈将军…”古星河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跪地汉子的耳中,“请起。”

陈武没有动,只是将头颅埋得更低,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的泥雪:“请少将军收留!陈武愿效犬马之劳!愿死守镇北!”

“请少将军收留!”数千人再次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古星河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却点燃了他眼中的火焰。他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稳稳地将陈武从地上扶起。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饱经苦难却写满坚毅的脸庞,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

“好!从今日起,尔等便是我镇北军!”

“陈武!”

“末将在!”陈武猛地挺直腰背,抱拳应诺,眼中瞬间爆出惊人的神采。

“命你为镇北军教头,统领新军操练!我要的,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能战、敢战、死战不退的铁军!你可能做到?”古星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铁血的威严。

“能!”陈武的回答如同炸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练不出能挡北周铁蹄的兵,陈武提头来见!”

“好!”古星河重重拍在陈武的肩膀上,目光如电,扫视全场,“众将士,起!”

“谢少将军!”数千青壮轰然应诺,声浪如怒涛,带着新生的力量,冲散了城头积压的阴霾。他们站起身,胸膛挺起,眼中再不是流民的麻木与绝望,而是属于军人的肃杀与希望!

城西那片巨大的、被临时平整出来的校场,成了镇北城新的心脏。

凛冽的寒风中,呼喝声震天动地,带着一种粗粝而蓬勃的生命力,驱散了死亡的阴霾。

“腰杆挺直!脚跟并拢!你们是兵,不是流民!站都站不稳,拿什么去挡北周的铁骑?给老子站稳了!”陈武那如同砂石摩擦般的咆哮,成了校场上最常响起的旋律。

他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在新兵队列中穿行。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在寒风中更显凶悍。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变形。手中的藤条不是摆设,啪地一声抽在一个新兵微微颤抖的小腿上,力道不重,却带着火辣辣的痛感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刀!握紧!那是你的命!软绵绵的像娘们绣花,等着被人砍脑袋吗?”陈武走到一个瘦高的青年面前,猛地一拍对方握刀的手腕。那青年吃痛,却死死咬着牙,将手中的劣质腰刀攥得更紧,指节都泛了白。

“脚步!跟上!左!右!左!右!他娘的,腿是借来的?给老子踩准了!”他对着一个脚步凌乱的队列怒吼,声音盖过了呼啸的北风。

这些凉州子弟,大多面黄肌瘦,许多人手上布满了冻疮和老茧,那是流亡路上砍柴、挖野菜留下的印记。他们从未受过正规的军伍训练,队列歪歪扭扭,步伐笨拙踉跄。简单的持刀劈砍动作,僵硬得像是在挥舞柴棒。沉重的木盾,对他们瘦弱的臂膀来说是个巨大的负担,举起不久便颤抖不止。

然而,没有一个人抱怨,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一股憋在胸口的狠劲。每一次跌倒,都咬着牙飞快爬起;每一次被藤条抽中,都挺直腰板,吼出更大的声音;每一次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就拼命回想凉州城破时亲人绝望的眼神,那酸楚便化作了支撑下去的力量。

校场边缘,堆满了新砍伐下来、还带着树皮的粗大原木。这是新兵们每日操练结束后的必修课——伐木、劈柴、修缮城墙和房屋。沉重的斧头劈开木柴的闷响,此起彼伏。汗水混着木屑,顺着他们年轻而紧绷的脸颊流下,滴落在冻土上,迅凝结成冰。手掌磨破了,缠上粗布继续干;肩膀压肿了,咬紧牙关扛着圆木在泥泞中跋涉。这笨拙的劳作,是对体魄最原始的锤炼,也是重建家园最直接的付出。

古星河时常会站在修缮好的城墙上,远远望着那片热火朝天的校场。看着那些笨拙却无比认真的身影,听着那混杂着咆哮、喘息、号子和木柴劈裂声的喧嚣,他冷峻的脸上,会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暖意和期许。萧清璃有时会陪在他身侧,看着校场,又看看他专注的侧脸,红唇微抿,不知在想些什么。

石灵儿成了校场上的“编外教头”。她小小的个子扛着巨阙重剑,在新兵们练习劈砍时,会一本正经地站在旁边,奶声奶气地喊:“用力!腰要转!像这样!”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挥动她那柄门板似的巨剑,带起一阵恶风,吓得周围新兵赶紧后退几步,引来哄笑。阿骨则更直接,他默默地在角落里,用他那双看似瘦弱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轻松地将需要几人合力才能抬起的巨大擂木搬到指定位置,引得新兵们阵阵惊呼和敬畏的目光。

日子在汗水、呼喝与炊烟中一天天过去。

将军府临时安置的院落里,也渐渐有了生气。厨房的大灶终日不熄,熬煮着浓稠的米粥和给伤员的药汤。萧清璃不再总是穿着那身代表长公主身份的华服,更多时候是一身利落的劲装或素雅的裙衫,指挥着人手,安排粮秣分、药材调度、营房修缮,井井有条,眉宇间虽仍有忧色,却少了那份被围困时的凌厉,多了几分当家主母般的沉稳。

张雪柠依旧是那个安静柔和的中心。她似乎有着无穷的耐心,每日不是在伤兵营帮忙换药、煎药,就是在小小的偏房里,整理着带来的药材,将它们分门别类,细细研磨。石灵儿喜欢黏着她,听她轻声细语地讲述那些草药的名字和功效,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阿骨则习惯性地蜷缩在离张雪柠不远、又能看到门口的地方,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偶尔,张雪柠会递给他一块温热的饼子,他接过去,默默地啃着,野性的眼神里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一天,夕阳的金辉将修缮好的西段城墙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古星河独自一人,缓步走在宽阔了许多的城墙上。脚下的青砖还带着新凿的痕迹,缝隙间填充的灰泥尚未完全干透。他伸出手,粗糙的指腹缓缓抚过一块巨大的、颜色略深的新砌城砖。在那砖石冰冷的表面,靠近缝隙的地方,残留着一小片早已干涸、呈现出暗褐色的印记——那是攻城时溅上的、无论如何也清洗不掉的血迹。

指尖传来粗粝冰冷的触感,那抹暗红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惨烈。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而有力的呼喝声,如同奔腾的潮水,从城西的校场方向,穿透薄暮的宁静,滚滚而来,撞击在城墙之上:

“杀!杀!杀!”

那是数千个喉咙里迸出的、带着血气与力量的呐喊!是新生的镇北军,在陈武的咆哮下,进行着今日最后的冲刺劈砍练习。声音整齐、雄壮,充满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也蕴含着深沉的仇恨与守护的决心。

古星河的手,停在那抹暗红的血迹上。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城垛,望向北方。那里,暮色沉沉,无垠的雪原在夕阳最后的余烬下泛着苍茫的微光,一直延伸向视野的尽头,连接着北周的方向。寒风卷起细碎的雪沫,打着旋儿掠过空旷的原野。

城砖冰冷,血迹暗沉。而城下,那震天的“杀”声,带着新生的力量,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倔强地穿透了寒冬的暮色。

他静静地站着,青衫在渐起的晚风中微微拂动。身后,镇北城内,炊烟袅袅,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一片劫后余生、笨拙而坚韧的轮廓。

天启城

北周帝皇在御花园庭内,面前是一张棋盘,对面是一个老者名为沈静川,老者带着几分沧桑,身上披着一件黑袍,是之前在南谕策划叛乱的军师,如今在北周官至太尉。

“沈爱卿,如今局势何解?”皇帝姬宏章缓缓拿起一颗白棋。

沈静川不紧不慢,呵呵一笑,“如今局势渐明,南北终有一战,南方繁华,北方苦寒,若想胜,当战决。”沈静川捋了捋胡须,“可笑那萧衍想用亲妹子来拖延时间。”

姬宏章微微一笑,“敢问从何处下手?”

沈静川笑了笑,捡起一颗黑棋,缓缓放入黑白二子的中间,在围棋中此处无“气”,这颗棋必死无疑。

姬宏章看了看沈静川,两人相视一笑。

镇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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