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通讯器,心里的决心愈坚定:等明天拿到冷筠送来的工具,一定要尽快从那半块布料和能量检测仪上找到暗影圣殿的线索,哪怕闯遍千难万险,也要闯入暗影圣殿,把封瑾寒带回来——让那副空了许久的碗筷,终于能有人拿起;
让窗台上的雏菊,能等到主人归来,好好绽放;
让这个满是温情的基地,再也不缺任何一个家人。
夜色渐浓,宿舍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昏黄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房间,将这份沉默的守护与坚定的等待,悄悄藏进了静谧的深夜里。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带着几分微凉,顾逸晨便轻手轻脚地起身了。
他低头看了眼依旧熟睡的林熙言,帮他掖了掖滑落的袖口,又将桌上的通讯器随手放在书桌边缘,便快步走出宿舍——离和冷筠接头的时间,只剩一刻钟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熙言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唤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抬起头,宿舍里早已没了顾逸晨的身影,只剩那盏昏黄的灯还亮着,映着桌上孤零零的通讯器。
他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好奇,昨晚晨哥回来时的凝重、消息时的谨慎,还有那抹似有若无的笑,都让他忍不住惦记——晨哥到底和冷筠说了什么?
是不是找到了封哥的重要线索?
林熙言左右看了看,确认宿舍里没有其他人,脚步不自觉地挪到书桌旁,目光落在顾逸晨的通讯器上。
指尖微微颤抖着,心里像有个小声音在催促,他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抵不住好奇,悄悄拿起了通讯器。
好在顾逸晨走得匆忙,没有锁屏,屏幕一触便亮了。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指尖慌乱地点开了消息列表,最顶端便是和冷筠的聊天框。
他快扫过那些消息,“西边山谷”“黑暗异能”“暗影圣殿”“接头”等字眼映入眼帘,心脏猛地一沉——原来晨哥昨晚是在为封哥的事奔波,还要去和冷筠接头拿线索,却因为怕大家担心,独自扛下了所有。
林熙言心里又酸又涩,既心疼顾逸晨的隐忍,又有些懊恼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他不敢再多看,连忙退出了聊天框,指尖却像是不受控制般,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相册。
相册里大多是基地的日常照片:有苏琼宇练藤蔓时缠成粽子的糗态,有宁舒乐蹲在窗边照料雏菊的侧影,有众人围在桌前吃饭的热闹场景,还有他自己趴在药架旁配药剂的模样……
林熙言一张张翻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可翻着翻着,一张旧照片忽然映入眼帘,让他的动作瞬间顿住。
照片里,顾逸晨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身姿挺拔地站着,身旁站着一个身形干练的女生——正是冷筠。
冷筠微微侧着头,嘴角带着一抹爽朗的笑,目光直直地落在顾逸晨身上,眼底的亲近与熟稔,是林熙言从未见过的。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画面干净又温暖,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默契。
照片背面还写着一行浅浅的字迹,是顾逸晨的笔迹——“十六岁,和阿筠一起躲雨时拍的”,字迹青涩,和现在沉稳的字体截然不同。
林熙言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上的照片,脑海里忽然闪过顾逸晨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冷筠不是凌云关军方的人,也不属于任何基地,她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后来家里出了变故,便独自在外漂泊,成了一名游离在外的独立异能者。
她性子靠谱,身手也厉害,是我为数不多能信任的人。”
原来如此,他们早就认识,还有这样深厚的过往。
林熙言看着照片里冷筠对顾逸晨的笑容,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的默契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的情绪一点点蔓延开来。
他想起自己和顾逸晨的相遇,不过是偶然闯入基地,被顾逸晨收留,一起相处的日子虽暖,却终究少了那份从小相伴的羁绊。
冷筠能在顾逸晨需要的时候,独自去危险的山谷探查线索,能让顾逸晨毫无保留地信任,甚至能和他留下这样温暖的旧照片……
而自己呢?
除了会配药剂、会帮他择菜做饭,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每次遇到危险,都是顾逸晨护着他;
每次有压力,都是顾逸晨独自扛着,他就像个累赘,只会躲在顾逸晨身后,享受着他的守护。
林熙言的眼眶渐渐泛红,指尖无力地垂了下来,通讯器轻轻落在书桌上。
他看着那张还停留在屏幕上的照片,心里充满了失落与自卑,忍不住喃喃自语:“原来我只是个后来者……我根本帮不了晨哥,只会给他添麻烦……”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宿舍,落在林熙言落寞的身影上,也落在那张旧照片上。
他蹲下身,双手抱膝,将脸埋在膝盖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角,那衣角还是上次顾逸晨帮他缝补的,针脚工整,和照片里冷筠爽朗的模样不同,顾逸晨对他,好像总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温柔,可这份温柔,却让他更觉得自己不配。
酸涩的情绪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多希望自己能再厉害一点,能和顾逸晨并肩而立,能帮他分担压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偷偷偷看他的通讯器,还在这里暗自伤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林熙言猛地抬起头,慌忙擦干眼角的湿润,快拿起通讯器放回原位,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桌边,拿起那瓶“舒乐专属”的安神药剂,指尖却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门被推开,顾逸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黑色袋子——里面正是冷筠送来的工具和布料。
袋子里隐约传来能量检测仪微弱的嗡鸣声,哪怕隔着密封的布料,都能感觉到一丝紊乱的异能波动,像是在抗拒被触碰。
他看向林熙言,眼底带着几分温和,路过窗边时,顺手摘了一朵刚开的小雏菊,放在林熙言面前的桌上,笑着说“刚摘的,你配药时或许能用”——那雏菊,和林熙言标签上画的一模一样。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顾逸晨将黑色袋子放在书桌最里面,又笑着揉了揉林熙言的头。
林熙言不敢抬头看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我醒了就起来了。
晨哥,你去哪了?”
顾逸晨没有多想,笑着应道:“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早饭我让厨房留了粥,我去给你端来。”
看着顾逸晨转身离去的背影,林熙言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黑色袋子上,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要帮上忙,哪怕只是帮晨哥整理线索、配好疗伤药剂,也不要再做那个只会拖后腿的人了。
只是那份酸涩与自卑,却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底,久久无法散去。
桌上的小雏菊沾着晨露,花瓣鲜嫩,像极了顾逸晨此刻温柔的眉眼,可林熙言看着它,心里却依旧涩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