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傅,上面……真像他们传言的那样?”
老周正拿着一块布擦扳手,听到这话,停了手。
他先往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凑近纪白舟,声音压得很低:
“比他们说的还要严实。”
“没彻底断电的时候,我被叫去修过一次电梯,在十九层停过。”
“从那道钢门的门缝里,我亲眼看见他们屋里的冰箱指示灯是亮着的。”
“冰箱?”
纪白舟重复了一句,眉头微蹙。
“现在这光景,连烧热水都得省着用,怎么还会有冰箱在运行?”
老周哼了一声,手里的扳手在掌心磕了磕。
“谁说不是呢?底下人冻得缩脖子,楼上倒有闲电给冰箱供电,这世道……”
纪白舟深吸一口气,声音沉了些。
“楼下的物资眼看就要见底了,张强不想着组织人出去找找新的补给点,天天就逼着底下人去清理远处的丧尸,多少人出去就没回来过?”
“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老周重重叹了口气,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才不管别人死活!”
“我前几天听见他跟亲信嘀咕,说‘底层的人就是耗材,用完了再想办法抓新的’。”
“再这么折腾,不用等丧尸攻过来,咱们自己就得先内讧,互相抢东西活命了。”
“就没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纪白舟追问。
“谁敢啊?”
老周摆了摆手。
“前阵子有个小伙子不服气,跟他理论了两句,当天就被派去最危险的西头清理,回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现在还躺着起不来呢。”
纪白舟抿紧了唇,没再说话。
老周看着她眼里的神色,也沉默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现状的愤怒,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想要改变什么的念头。
又过了一天,纪白舟在走廊里刚给一个扭伤脚踝的幸存者敷好药,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
抬头一看,是抱着孩子的王姐,正背靠着墙抹眼泪。
“王姐,怎么了?”
纪白舟走过去问。
王姐一见她,眼泪掉得更凶了。
“纪医生,你看看孩子……”
“前几天夜里他说要去方便,我没拦住,出去淋了雨,回来就烧起来了,咳得整晚睡不着,脸烫得吓人。”
纪白舟赶紧接过孩子,指尖刚碰到孩子的额头就皱了眉。
“烧得不轻。”
“你没去找药吗?仓库里应该有备用的退烧药。”
“找了!”王姐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去找李哥了,他是张强跟前的人,结果他把我赶出来了,说‘这孩子看着就弱,喂了药也是白喂,纯属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