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别怕。”
说着,他便转过身,面对着下方那群“义愤填膺”的百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在看一群死物的漠然。
“祖制?”
他嗤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本王倒想问问你们,什么……叫他娘的祖制?!”
“太祖高皇帝,开国之初,便立下铁律——‘凡内外官吏,贪-赃六十两者,枭示众,剥皮实草’!这,算不算祖制?!”
“可你们呢?!”他的目光,如同刀锋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之中,有几个人,敢拍着自己的胸膛说,自己家里的田产、商铺,都是干干净净,来路清白的?!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从未收过一文钱的‘冰敬’‘炭敬’?!”
“咱大明朝的俸禄,是低了点。可你们一个个,住着豪宅,养着美妾,吃穿用度,比咱这个亲王,都还要奢靡!你们的钱,是哪儿来的?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们不遵‘杀贪’之祖制,却在‘纳粮’这种事上,跟本王,谈起了祖制?!”
朱旺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所有人的脸上。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那群刚才还慷慨激昂的御史们,此刻,全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还有你!”朱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为的王御史身上。
“你说,本王此举,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好啊。”朱旺笑了,那笑容,让王御史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来人!”
“在!”两名早已等候在殿外的锦衣卫,应声而入。
“去,”朱旺指着王御史,淡淡地说道,“……把这位王大人的家,给本王……抄了!”
“什么?!”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王御史更是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朱旺。
“朱……朱旺!你……你敢?!”他声嘶力竭地喊道,“老夫乃朝廷御史,风闻奏事,乃是天职!你……你竟敢……因言获罪,抄没大臣之家?!你……你这是要做权臣!做奸贼吗?!”
“奸贼?”朱旺笑了,“王大人,你又搞错了。”
“本王……可不是在因言获罪。”
他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账簿,扔在了王御史的面前。
“王大人,”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吧。”
“洪武十年,你在通州任上,以‘治河’为名,贪-墨公款,三万两。”
“洪武十二年,你调任应天,又借‘京察’之机,收受下级官员贿-赂,共计……黄金两千两。”
“还有你那位于城郊的,占地百亩的庄园。那是你,用一纸空文,从一个孤儿寡母手中,强取豪夺而来的!”
“……”
朱旺每念一条,王御史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当朱旺念完最后一条时,这位刚才还大义凛然的“忠臣”,早已是面如死灰,瘫软如泥。
“怎么样?王大人?”朱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些……还需要本王,再念下去吗?”
“你……你……”王御史指着朱旺,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你……你是魔鬼……”
“魔鬼?”朱旺摇了摇头,“不,我只是……一个记性比较好的人罢了。”
他转过身,不再理会这个已经彻底废了的“出头鸟”,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殿下那群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文武百官。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幽之下的魔音,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清晰地回荡。
“诸位。”
“本王知道,你们之中,屁股不干净的,大有人在。”
“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