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注入,都在加自身左臂被侵蚀的过程!
每一次沙沙声的回响,都在加这间酒馆走向彻底腐朽的终局!
这是一种……自杀式的修复!
一种……以自身存在为薪柴,点燃墓碑上最后铭文的……殉道!
恒宇的脸庞,在左手侵蚀带来的剧痛(那是一种概念性的、存在被剥离的痛苦)和意志力疯狂燃烧的双重作用下,第一次……扭曲了。不再是冰冷的镜面,而是浮现出一种……非人的、极致痛苦与极致专注混合的……狰狞!
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依旧恒定。
依旧专注。
一遍,又一遍。
沙……沙……沙……
门楣上,“氏”字的最后一笔,那点惨白的火星,在恒宇左手又一次拂过之后……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紧接着,“穷”字的火星,挣扎了两下,也归于……永暗。
只剩下……“有”字的最后一点火星,还在顽强地、微弱地……明灭。
恒宇的左手,自指尖至手腕,已化为一片与右臂同源的、蠕动的虚无。那侵蚀,正沿着小臂……坚定地向上蔓延。
他仿佛没有看见。
他抬起了仅剩的、连接着肩膀的半截左臂。
指尖,带着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带着自身存在被彻底抹除前最后的执念……
缓缓地……拂向……那“有”字上……最后一点……即将熄灭的……火星。
沙……
这一声,轻得如同叹息。
指尖拂过。
那最后一点火星……
熄灭了。
“有穷氏”酒馆门楣上,那三个象征着宇宙最后恒定的古字……彻底……黯淡无光。
与此同时。
恒宇抬起的左臂,自肩膀以下……彻底……化为虚无。
他失去了双手。
他失去了铭刻酒馆名字的光。
他失去了……作为“擦拭者”的……凭依。
他站在酒馆的门槛内,双肩之下,是两片不断向外弥散的、蠕动的虚无。他的身躯,如同被蛀空了核心的朽木,依旧挺直,却只剩下一个……即将崩溃的轮廓。
酒馆内部,所有的呜咽、碎裂声都消失了。
只剩下……菌毯无声的蔓延,沙化尘埃的滑落,以及……从石壁深处渗出的、暗色粘液滴落的……滴答声。
绝对的黑暗,从门楣开始,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向内……晕染、吞噬着酒馆内最后的光源。
门外,那污秽酒馆的搏动,达到了一个强健有力的顶点,如同新生的、污秽的心脏在强劲跳动。门洞内的血浆光芒粘稠得如同实质。
那团混沌漩涡,似乎也因“有穷氏”门楣光芒的彻底熄灭而“满足”了,其膨胀扭曲的度……放缓下来,如同一个吃饱了的怪物,开始慵懒地……消化这片被它同化的虚空。
恒宇空洞的目光,穿透了自身弥散的虚无,穿透了迅黑暗的酒馆内部,最后……落在了那片最深角落、尘埃早已炸散的……石龛上。
石龛内,只有虚无。
比酒馆正在陷入的黑暗……更加纯粹、更加冰冷的……虚无。
他微微地……抬起了头。
没有双手。
没有光。
没有残烬。
只有一片……即将彻底吞噬他的……黑暗。
沙……
那声虚幻的擦拭声,仿佛还在他残存的意识深处……最后一次回响。
然后。
归于……永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