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
一个平时最大胆,也最好问的,外号叫“二牛”的学徒,终于,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
耿忠心中一喜,有提问,就说明在思考!好事!
“二牛,你问!”
他鼓励道。
二牛站了起来,挠了挠头,一脸认真地,问出了一个,让耿忠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心肌梗塞的问题。
“那个……科长……”
“啥叫……‘抛物线’啊?”
“……它,能吃吗?”
“噗——!”
耿忠感觉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
他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不能吃……”
“这个抛物线,它不是个东西,它就是……就是一条线……”
还没等他解释完。
另一个学-徒,也跟着,懵懵懂懂地问:
“科长,那您说的那个‘重力’,是啥?”
“是不是,就是因为俺长得比二牛重,所以,俺从墙上跳下来,就比他掉得快?”
“轰!”
耿忠感觉自己的脑子,炸了。
完了!
彻底完了!
沟通,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试图,用更简单的比喻,来挽救一下。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
“这个抛物线,它就是……就是你从这儿,扔一块石头,扔到那儿,那石头在天上飞的那个……那个轨迹!”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可他很快就绝望地现。
他越解释,学徒们,就越糊涂。
当他,下意识地,用出了“角度”、“初度”、“加度”这些,在他看来,已经是不能再基础的物理词汇时。
他看到的,是五张,更加呆滞,更加痛苦,甚至,开始流露出“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受罪”的,绝望的脸。
一个小时后。
这堂课,终于,在一种极其诡异的,双方都如坐针毡的气氛中,结束了。
耿忠讲得是口干舌燥,满头大汗,感觉比当初跟山崎大队拼命,还要累。
而他的那几个宝贝学徒,则是一个个如蒙大赦,听得是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一堂课下来。
别说“抛物线”了。
他们,连“力”到底是个啥玩意儿,都没搞明白。
这次,耿忠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最精心准备,也最自信满满的教学。
以一种,最彻底,最惨烈的方式,宣告了失败。
学徒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