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勇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楚弦,斩钉截铁道:
“陛下不能死,谁想要杀陛下,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楚弦用力的挤出一个小脸。
“快上药吧,待会都不用人杀朕了,朕直接流血而亡了。”
上药之际,卫威匆忙而来,他胸口甲胄已经破碎,缠着的布条之上,映出鲜红色。
方才的乱战之中,他被一个魏军随军修士一刀劈开了甲胄,刀口深可见骨,差一点便殒命了。
“陛下,末将方才清点了一番,我军可战之兵已经不足两千。”
卫威不顾伤口疼痛,单膝跪地道:
“陛下,你走吧,城破之时,混入百姓之中,离开邺城。”
“或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等风声过了,在离开邺城。”
“只要您活着,南晋便不曾灭亡。”
楚弦拔开水壶塞子,喝了一口水,目光有些茫然。
“天下之大,朕又能去何处呢?”
“月枝城头,朕撤了。”
“并州城头,朕也撤了。”
“邺城城头,朕不会在后退半步。”
“我泱泱南晋,可亡不可屈。”
卫威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祈求。
“陛下,还请以大局为重。”
楚弦看向挣扎起身,看向东方一抹微白。
“以大局为重的话,朕更不能退了。”
“自大周末年起,天下已经纷乱太久,天下百姓苦不堪言且不说,四方豺狼也伺机而动,食我中原血肉。”
“天下早该大一统,想我这样的君王就该去死,不能成为阻挡天下一统的绊脚石。”
寒风袭来,却已然吹不动楚弦裹满鲜血的梢。
“卫将军,而今我们不是在替南晋守邺城,而是在替天下守邺城。”
“我们注定会成为南晋的耻辱,但是可以摸着良心说,无愧于天下。”
晓风甚寒,扑打在他只能看清棱角的脸上。
那张方才褪去稚嫩的脸庞,异常的坚毅,看不到一丝畏惧。
或许从他做上的帝王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看淡了生死。
因为他的人生,已经终于登基之日。
纵使心中自己已死,他也不曾摆烂,愧对南晋天下。
“卫将军,其实当初你们应该辅佐大哥登基了。”
“至少他能在绝望之中,给你们一点希望。”
“不像我,不给你们留一点希望。”
卫威抬头,看着年轻君王的身影。
纵使这种时候,在他身上也看不到一点落魄。
他瘦弱的身躯像是撑着天地,威风凛凛。
“陛下,若是大殿下登基,他不会站在这。”
“南晋也或许早就姓谢。”
“若是你都不能挽大厦之将倾,那南晋却是气数已尽。”
“末将从不觉得辅佐陛下就登基有错,更庆幸当时能当机立断,屠杀大皇子全家。”
呜呜呜。
低沉的牛叫号声响起,随后便是战鼓如雷动。
魏军最后的冲锋开始了。
“兄弟们,我楚弦无能,只能请你们同我一起赴死了。”
还能立于城头的士兵纷纷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