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的兄长,瞧见自己,也会想起自己早就故去的妹子吧。
沈逐嚎啕大哭。
羡轻鸢也没办法。
就陪着他一起哭。
给岳父岳祖父的牌位磕头。
羡轻鸢跪在蒲团上,他想着,人死后,会去哪呢。
会有来世吗。
若是如怪志传说一样,人轮回,生生世世,不再记起前尘,那不就是世世白轮。
夜里,羡轻鸢没回家,带着儿子,陪着沈逐。
沈逐很喜欢林朝弘。
大概是这孩子的眉眼像沈迎梅。
也不像别的六七岁孩童那样皮闹。
他很听话,总是乖乖的,静静的坐在羡轻鸢身边。
三月,下起来了雪,院子里的花也少打理,总不开花的荷花缸里结着一层薄冰,内里的水不清,浊浊映着屋里昏暗的灯火。
沈逐将屋门打开,“今日你歇在这屋吧。”
羡轻鸢向着屋内看去,是沈迎梅闺时房间,内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好像她还住在这一样。
没什么变化。
羡轻鸢点了点头,“你也早休息。”
那个高瘦的人影在夜色里点了点头,往另一屋走去。
羡轻鸢往屋内走,桌上还有个小花瓶。
花瓶里斜插着一支早就萎垂、有些烂软的梅花。
沈逐这样细致的人,也有粗心的时候啊。
羡轻鸢将那支梅花从瓶中取出,扔掉。
扔的时候,瞧见柜子顶还有两坛酒。
年少时送她的酒,她还有两坛一直没舍得喝呀。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
风吹雪醉催梦,悠扬的笛声叫他恍恍惚惚,外头雪早停了,麻雀落在他肩头啾啾两声又飞走。
羡轻鸢有些迷糊,酒水混着喝,醉的更厉害。
路上风很凉,除了雪被踩得吱嘎响之外,那缕捉摸不到的笛声也寻不着了,远处有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跑来跑去,这群小孩远远的朝着他笑。
小孩们长什么模样,瞧不真切。
他们问,“喂!你从哪来?要陪我们玩吗?”
羡轻鸢摆摆手,“不玩,不玩。”
小孩们大喊:“没意思!没意思!”
羡轻鸢不理他们,接着往前走。
忽然他瞧见远处一樱树,树下有人在跳舞。
白裙泛光,月也添辉,尽态极妍。
卿卿轻游,花艳难争。
羡轻鸢喃喃道:“是迎梅啊……”
他远远瞧着,朦胧雾气阻隔,风吹雪落下花枝,他连动都不敢动,生怕扰了雪中仙。
耳边忽然传来孩子哭声,将他往外拽。
羡轻鸢一下子清醒过来,手中拿着一坛子酒,瞧清楚了。
原来是夜里醉酒,恍恍惚惚走到了坟地。
沈家祖坟,自己正躺在雪里。
离得远些,是乱坟岗,再远些,葬着些夭折的小孩子。
天将亮了,羡轻鸢又笑又哭,问沈家新坟道:“岳父,是您吧?您心眼可真坏啊。还作个假的梅梅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