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裤湿了大片,倪亦南踩着拖鞋站在地板上,望向地毯上落汤鸡一样的少年。
彼此相对无言。
但存在感在对方眼里都很强。
她终于有机会仔细凝视沉迦宴。
少年鼻梁直挺,凌厉疏冷的眉眼间多添了几分沉稳,下颌线条收得更加锋利。
头也比高中时候长了,全部往后梳,额前垂落下一两撮散,像是被雨水打落的。
想到在楼下看见他时,单他一个人,没打伞没戴帽子,穿着件单薄的短袖,雨水从头顶浇灌到脚尖。
全身淌满水,仿佛刚在雨中苦等过一个小时,型都被打蔫下去。
印象中,沉迦宴从来都是游刃有余、松弛而又高慢的,无论身处何种紧张的场合,面对多么重要的前辈。
甚少像今天这样,有点狼狈。
有点垂头丧气。
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她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身后同样落下的脚步。
很轻,伴随雨滴。
就这样进入电梯,倪亦南摁下电梯键,转身,沉迦宴慢她两步,面对面撞上。
少年垂着脑袋,掀起眼无辜瞟她一眼,绕去她身后,全程没有让身上的雨水沾湿她。
这样的场景,倪亦南莫名觉得,他很像她捡回来的一只无家可归的淋雨小狗。
好乖。
也,好惹人怜爱。
镜门交迭两道虚影,电梯缓慢上升。
沉默的氛围在湿冷的空气中浸透开,倪亦南抱紧手臂,专注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雨伞,过去的画面不受控地从脑海中跳跃出来。
早上牵手上学,放学同路回家,脚步永远踩在她身后,永远在她掏出钥匙开门的那一刹,勾着她的腰将她拐去楼上。。。。。。
余光被占得很满,此时沉迦宴湿淋淋站在玄关的地毯上,雨水沿着他的行动轨迹滴落。
倪亦南轻呼了口气,思绪被他身上散的寒气勾回来,找出一双拖鞋放去他脚边。
码子很大,黑色,明显是一双男拖。
沉迦宴没动。
“新的吗。”
他穿过,穿过我不穿。
倪亦南瞅他一眼,转身回房间换衣服,走了几步,背后悄然无声。
她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
“他穿的鞋套。”
啪嗒关上房门。
没多久,听见客厅响起淋浴,倪亦南啧了一声,猛想起家里没有他能穿的衣服。
他身上那身湿透的衣服肯定不能穿了,洗了这两天也干不了。
穿什么呢。
难道要裸着出来吗。
一通翻箱倒柜,最终得出结论:早知道不把他带回家了。
没过多久,淋浴声停。
彼时,倪亦南正在厨房烧热水,出来看见他腰腹上松松垮垮的浴巾,瞠目结舌。
“。。。。。。谁许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