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恩合寺里产生的、被他强行压下的冰冷猜想,此刻再次浮现。
并且因为这一个半小时的漫长等待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具说服力。
他原本因她主动来电而升起的那点暖意,渐渐冷却,被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猜疑所取代。
最终,当一个半小时过去,腕表那头依旧毫无动静时,谢陈缓缓放下了手臂。
他没有再等待,也没有送任何询问的信息。
他沉默地回到了俞家安排的别墅,洗漱,躺在那张柔软却感觉空荡的大床上。
黑暗中,他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白洁的笑容,她唱歌的样子,她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温度。
与那个未知的、能让她轻易搁置自己一个半小时的“电话”交织在一起,反复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想拿起腕表,想直接问她,想得到一个解释。
但最终,他只是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强行闭上了眼睛。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如果她真的是有事,我的怀疑会不会让她难过呢?’
‘不能这样。’
‘不能被这种情绪掌控。’
他对自己说。
他用上了在避难所锻炼出的意志力,强行压下脑海里纷乱的思绪,调整呼吸,逼迫自己入睡。
只是,这一夜,注定辗转难眠。
那份被刻意忽略的不安和猜忌,如同床底的阴影,在寂静中无声地蔓延。
他没有选择去看手机,没有去寻求那个或许会让他更难受的答案,只是独自强撑着。
试图在混乱的心绪中,寻得一丝可怜的平静。
……
第二天清晨,谢陈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感中醒来。
窗外天色灰蒙,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拿起放在枕边的腕表,点亮屏幕——
空空如也。
没有未读讯息,没有未接通讯。
白洁的头像安安静静,仿佛昨夜那长达一个半小时的中断和后续的沉默,从未生过。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了一下,猛地一沉。
一种混合着失落、担忧以及愈强烈的猜疑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沉默地起身,洗漱。
换上助理提前准备好的、符合“宣传形象”的服装,再次前往星煌娱乐。
上午的行程依旧是配合宣传——接受一家官方背景媒体的简短采访,重复着那些关于“守护”、“责任”的既定说辞。
谢陈的表情比昨天更加冷硬,回答问题言简意赅,几乎不带任何情绪波动,让负责采访的记者颇感压力。
中午,他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被安排在公司一间独立的休息室里。
他靠在沙上,闭目养神,实则心烦意乱。
指尖在腕表的通讯界面徘徊,那个熟悉的代号就在那里,他却迟迟没有按下呼叫键。
该说什么?
质问昨晚为什么让他等那么久?
询问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还是……像没事人一样,简单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