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且性情暴躁易怒,一旦过于愤怒,便会失去理智,以至于将王茂章逼走,引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致使杨吴丢掉睦、婺、衢三州。
这可是三州之地啊,不是三个县城,三州百姓共计二十余万户。
自继位以来,夜夜饮酒作乐,日日狩猎蹴鞠。
动不动就消失一两天,率领百余骑外出狩猎。
徐温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才短短不到半年,连同歙州在内,便已丢失四州。再这么下去,先王与吾等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要被大王折腾的一干二净。”
“这也就罢了,大王今日这番话,才最是令吾心寒,若大王得势,我也好,你也罢,还有周隐、周本、刘威等老臣,谁都别想善终!”
前面的话,张颢始终面无表情。
然而最后一句,却让他的眼角抽了抽。
是的,如果让杨渥得势,以其睚眦必报的疯狗性子,他们这帮老臣都别想善终。
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张颢沉声道:“你想篡位?”
徐温心头一跳,被张颢死死盯着,竟让他生出一股心虚之感。
强压下心头异样,徐温苦笑道:“先王在世时,钦点三十六英雄,坊间都言,三十六英雄皆战功赫赫,独温寸功未立。吾一无军功,二无威望,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即便有心,却也无力。”
这番话,彻底打消了张颢的疑心。
是的,徐温一无军功,二无威望,自投奔先王后,便一直以文官自居。
文官,何以篡位?
即便篡位,又如何服众?
念及此处,张颢问道:“徐兄打算怎么办?”
“这江南,是吾出谋划策,是张兄出生入死,与先王一起打下的,不能就这么葬送在大王手上。”徐温瞥了眼厅外,见亲信将厅门关上,把守在外,这才压低声音道:“大王非明主,于你、于我、于江南都非幸事,吾打算废除大王,另立新王!”
张颢当即泼了盆冷水:“难。文有周隐,武有刘威,这二人是先王给大王留下的护身符,更何况还有五千黑云都。你不统兵,不知黑云都之彪悍,纵使面对十倍之敌,依然有一战之力。”
徐温这个右牙指挥使,只是挂名虚职而已。
牙兵平日里住在牙城,由牙将统御,只效忠杨渥一人,他这个指挥使说白了,根本调动不了一兵一卒。
用屁股想都知道,杨行密会把黑云都交给外人?
他想调动黑云都,需杨渥点头,周隐授鱼符才行。
而黑云都,正是杨渥敢如此嚣张的底气所在。
说白了,这年头谁拳头大谁有理。
闻言,徐温微微一笑,从容不迫道:“周隐与大王积怨已久,根本不需我等挑拨,大王自会处置周隐。至于刘威,坐镇庐州,远水救不了近火。只需等一个机会,将黑云都调出牙城!”
见他如此自信,张颢呼吸不由有些急促。
若真成了,另立新王,那他可就权倾朝野了,是当之无愧的摄政王。
至于徐温,则被他忽略了。
在张颢的想法里,没有军功与威望,就是无根之浮萍。
到了那个时候,徐温也得仰仗自己。
张颢只觉胸腔中燃起一股大火,烧的他口干舌燥。
伸手从冰鉴里取出一块冰鱼塞入口中,咯吱咯吱咬碎咽下,他这才问道:“计将安出?”
徐温缓缓说道:“大吾有些头绪,还需好好谋划。周隐不除,一切都是空谈。”
“不错。”
张颢点点头,也知道此事记不得。
一个不慎,将会是人死族灭。
徐温端起酒杯,姿态放的很低:“张兄战功赫赫,且在军中威望极高,届时待新王即位,还需张兄指挥大局。”
这番做派,让张颢极为受用,哈哈笑道:“徐兄客气了,你我齐心合力。”
酒盏轻轻碰了碰,旋即一饮而尽。
余光瞥见饮酒的张颢,徐温眼中闪过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