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切的抱怨让爱丽丝愣了下,她问:
“野外?”
克利切肯定道:
“是的,野外。”
他凑近爱丽丝,示意爱丽丝侧耳倾听克利切的悄悄话,
“这位穆罗先生,可是浑身上下都凑不出一个先令。”
“幸好最近天气在转暖,要是天凉了,碰上下大雪,不想冻死的话,他估计只能去睡一便士的绳子旅馆了。”
克利切真没夸大其词。
一个个子还算高大,体格却不怎么健壮,身上套着一件过时的宽大老派西装,丝间夹着草叶枯枝的“流浪汉”,慢吞吞出现在伊莱身后。
爱丽丝在麦克,在娜塔莉,裘克,瓦尔莱塔那里,已经听过无数次这个形容潦倒的野人了。
穆罗.莫顿。
喧嚣马戏团的创始人之子,伯纳德的亲侄子,法律上,如今喧嚣马戏团的唯一继承人。
曾经,伯纳德对他非常冷淡,甚至是一种刻意的无视与打压。
这种极端的,来自最后一位血亲的长期冷暴力。
让穆罗心灰意冷,不惜以假死的方式彻底消失在喧嚣马戏团,以一方消失的结局,让伯纳德自以为终于能牢牢抓住喧嚣马戏团了。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不过几天的工夫,伯纳德就死了。
他还没有留下遗嘱,更没有法律范围内允许继承遗产的血亲。
在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喧嚣马戏团的一切都将拆散,变卖,化为一笔实实在在的钱,最终落入巴利尔家族的手中。
如果有人要上诉,认为这样的处置是不合理的,那按照更正规的流程,这笔钱也不会散给穷人,而是归入王室的私产。
伯纳德打拼了一辈子,最终也不过是给某位未曾谋面的上等人添了二两好茶。
比起这个结果,他或许宁愿让穆罗回来,或许巴不得穆罗再次出现,比任何人都要庆幸穆罗的继承权比石头还要硬。
“抱歉,这位小姐,我是穆罗.莫顿。”
落魄的男人用手薅了薅头,把前额的碎全部梳到后面去,
“我听他们说什么,说喧嚣马戏团出事了,您希望我能回来一趟。”
“可是我不喜欢喧嚣的人群,我更想过宁静的生活,所以……请体谅,我无意继承喧嚣马戏团。”
穆罗一开口,就把伯纳德的心血弃之若履,丝毫不在意那笔遗产的归属。
克利切回头看了眼穆罗,神色有些震惊,眼神深处好像在写着“凭什么”这个略有些愤愤不平的词。
“我答应过来,是想确认一下我的兄弟,麦克以后打算去做什么。”
穆罗诚恳道,
“他还年轻,肯定不能像我这样回归田野,远离城市。”
“而我答应了会给他写信,所以想着来看看他,要一个他以后的新地址。”
穆罗说的是那么自然,声音温和,絮絮叨叨谈论着写信的事。
克利切与伊莱,包括爱丽丝都没有想到他匆匆赶来,只为一个新地址。
爱丽丝在心里猜测着这位野人先生的年龄,毫不费劲地想起他已经4o多了。
可是穆罗看上去不像4o岁的人。
他童年时期在伯纳德手底下艰难着成长,缺衣少食,导致身量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