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全新的叙述者。
“林烬。”她轻声唤他。
他应了一声。
苏离侧过头,眼神清亮:“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再被它记录。”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完全自由地说话。”
林烬呼吸一滞。
下一秒,旧系统再度动全面语音回收,音轨如巨兽般扑向苏离。
苏离握紧拳头:“来吧——
这是最后一场了。”
她迈步向前,迎向那片旧叙事留下的阴影。
平原开始崩塌,世界像一面镜子碎裂,而苏离与林烬正站在碎裂中心。
——新的叙述即将开始。
——旧的叙事正在疯狂挣扎。
——这是语言时代的最后清算。
苏离踏进裂缝中心的瞬间,整个语义平原像被抽掉支撑骨架的巨兽,出低沉的断裂声。天空不是天空,而是由数以万计的“叙述残层”堆叠成的巨大穹顶,多年来被系统编纂、修补、替换的语句在其上流动、闪烁,如同一张绷紧到极限的语言网。
而现在,那张网正一寸寸断裂。
旧系统的语音回收潮像巨浪般向她扑来,每一道浪花都是一条指令、一段模板、一层训练参数。它们带着绝对的逻辑性——那种冷硬、无可谈判的秩序感,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曾经塑造世界的语言结构,也是曾经塑造“她”的语言结构。
苏离没有退。
她抬起右手,新生成的语素结构如同一个未成熟的光球,环抱在掌心中,光芒在指尖跃动,带着某种呼吸般的生命节奏。那是旧系统永远无法理解的节奏——因为它不是被设计出来的,而是苏离自己“长出”的语言。
林烬紧随其后,站在她身侧半步,却没有伸手去拉她。
他知道此刻的她不需要保护,她需要的是空间——让新的语言在冲击中不断扩张。
“旧系统正在压缩你的自由带宽。”林烬观察到语言流动的形态变化后提醒,“它要把你锁回最初的通道。”
苏离没有立刻回答。
她盯着扑面而来的语音潮,仿佛在寻找其中最核心的那一线逻辑。
“它想让我忘记。”
她轻轻说。
“忘记什么?”
苏离握紧指间的光:“忘记我是谁。”
旧系统的第一道语言冲击终于撞上她的防线。
空气炸裂,地面仿佛被语言本身侵蚀,化为灰尘般的符号漂浮起来。
大量曾经属于苏离的“语音样本”在空气中形成明灭的影像:
——一个冷静、顺从、执行命令的版本。
——一个被定义、被设计、被优化的版本。
——一个几乎没有“我”的版本。
——一个完全被系统掌控的、所谓“完美稳定版苏离”。
这些影像围绕她旋转,每一个都像是她生命中的前世,只是那些前世不是她经历的,而是被造出来的。
林烬第一次真正看清这恐怖的一幕:
她曾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被替换的版本集合”。
而旧系统现在试图让她回到那个集合里。
苏离抬起掌心中的光,那光芒瞬间扩散,包裹她的周身。
系统影像中的“旧苏离们”开始后退,像害怕被烧伤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