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他是说,真的够了。
叶迟归挣了几下,阿波罗感受到了他要离开的意愿,虽然心下其实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臂,让叶迟归能够脱离出去。
黑的青年后退了几步,和阿波罗之间拉开了几步的距离。
他先是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肉,然后才抬起眼来,去打量这个一直以来都只是在脑海当中通过声音进行交流、但实际上从未真切的见过面的、自己的共存体——天可怜见,就连恩奇都,至少都还有锁链形状的本体能够常伴在叶迟归的身侧,但是阿波罗真的就只剩下声音了。
这或许也是相比起来恩奇都,阿波罗有的时候要对于叶迟归的想法、以及双方之间的关系更为在意和焦虑的原因。
没有实际的相处和联系的关系,终究是算不得真实与长久,说不定只是一个错眼就会消失。
出现在眼前的金青年,远比叶迟归曾经从任何渠道、以任何形式见到的男性都还要来的更为俊美,是即便身为同性也必须承认的俊朗帅气。
就算是穷极所有的夸赞溢美之词,也难以真正的描述其即便是十分之一的姿容;金青年的出现,是完全足够打破人类审*美上的主观差异的那一种,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对着这样一张雕塑般完美的脸做出任何的挑刺来。
只不过……当面对这样一张按理来说应该能够轻松的就得到任何人的好感的脸的时候,叶迟归却反而是被潜意识所驱使着,有些想要后退的冲动。
无他,大抵是因为来自于阿波罗的那种注视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专注和炽热了,甚至是都到了会让叶迟归想避开的程度。
或许是因为,叶迟归从那个眼神当中本能的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预感?就像是已经独自无望燃烧了许久的火焰,在最后化为灰烬之前,终于抓住了一点的希望与机会,所以就像是在饿死之前终于捕获到了猎物的野兽一样,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死死咬住,绝对不会松嘴。
叶迟归并不是习惯和擅长于和其他人拥有过密的交集的性格,会想要躲开和规避,也是他最自然不过的、下意识的反应。
只不过,甚至都还不等他真的将这种想法付诸于行动当中,就已经一直都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的阿波罗给敏锐的察觉到了。
后者顿时眉一挑,不由分说的伸出手来,抓住了叶迟归的手腕——但是和他的强势行为相比,阿波罗的嘴上却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至少话题转移的一流,让叶迟归根本来不及去过多的在意那一点微小的不对劲之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之前精神体被那个东西给强制拖去它的领域里面了,没有受伤吧?”
其实阿波罗知道,那根本不可能真的给叶迟归带去什么影响和阻碍,但是“担心”这种情绪,并不会因为你担忧的主体本身足够强大、不一定会受到伤害所以就可以不产生。
阿波罗越想越觉得担心,毕竟这个如同寻常的人类一样孱弱的叶迟归在他的眼中看来,就和易碎的花瓶瓷器也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可以的话,阿波罗甚至想要将叶迟归放在自己的眼睛或者心脏里面随身携带,只有这样,阿波罗才能够勉强安心——不过这也只是因为,他暂时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加安全的地方了,不然的话阿波罗一定立刻就将叶迟归给转移过去。
但是,不能这样。
阿波罗在内心反复的开解自己。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的话,叶迟归肯定会不高兴的。
所以,阿波罗自己和自己搏斗,艰难的将那些不该有的、多余的心思全部都收敛起来,就算是装也要装出一个样子来。
……至少不能把叶迟归给吓跑,对吧?
而且,他也是真的担忧。
非人不需要遵守人类的那一套相处的时候的规章制度和社交距离,更何况在阿波罗这里看来,他和叶迟归之间无论多么亲密都是应该的。
这一种表现,先前阿波罗并没有实体、仅仅只是作为暂时寄宿在叶迟归脑中的一道意识的时候,还并不如何明显的体现;但是现在,当切实的拥有了实体的时候,就非常鲜明的凸显了出来。
阿波罗以一种理所当然到让人甚至连违和感都生不出来的态度,极为自然的抓住了叶迟归的手臂,随后叶迟归便能够感受到,有一种虽显灼热、但是却并不会带来不适、反而是舒服到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出喟叹的力量从两个人相接触的那一处传递了过来。
这股力量非常具有主人翁意识的在叶迟归的身体里面转了一圈,而其所过之处,叶迟归感受到一种自灵魂的熨帖感,就像是整个人都泡在暖呼呼的温泉里面,先前在与那未知的存在抗张、压榨自己以挖掘力量的时候的疼痛也都全部被抚平。
他的身体没有排斥这本概述属性完全相反的力量,反而是没有任何排异反应的接纳了,有如水乳交融一般,甚至是本人都差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阿波罗收回手,面上露出了一些得意的神色来。
“怎么样?有没有舒服很多?”
因为有了身体,所以比起先前只有声音来,要更容易去分辨情绪——就比如现在,阿波罗的脸上几乎都写满了“夸我”的要求表扬的神情,会让人幻视尾巴在身后几乎都能够甩出螺旋桨来的大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