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你要不出去吧,我不想再害你了。”
“殿下说什么呢,既然分了我做你的乳娘,就是没什么用,我也要陪着你啊,再说,上哪找这样好看的殿下啊?”
陈嬷嬷因为得罪了娘娘,又因为颇有资历,这才被分给他,说是乳娘,不过是遮掩皇帝在民间风流,迷惑视听的假象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宫里,他什么都不是。
他慢慢懂事,不再闹着要母亲,也不再说什么父子。
他默默无闻下去。
刘嬷嬷说,等他再大一点,成了婚,离开皇宫,就可以去见母亲了。
他点点头,答应着。
想一想,许久不见母亲,可是他什么都不会,也不能。
后来,好些人要去太学,他偷偷跟去,认了好些字。
太学里的人有的和他差不多年纪,却能写诗写文章,还有几个小妹妹,都很厉害,只有他,还什么都不会。
想给母亲写信都难。
他开始画画,涂鸦小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娘,他想说,娘,我想你,等我,我会回去的。
后来,他终于能写信了。
可是没人会给他送信。
陈嬷嬷会做针线活,他们月例银子都有定数,他的银子也很久都没了,陈嬷嬷的银子几乎都用来贴补他了。
所以,他开始学着做针线活,剪裁,绣花,死皮赖脸地跟着宫中匠人,学着打饰,换银子。
他学会了很多东西,学会了隐藏,学会了等待,学会了悄悄思念。
他想,只要继续努力下去,有了银子,信也送了出去,娘会原谅他的久久不归的。
他的画和字越来越好,对镜描摹,画的母亲越来越像。
她多好看,天仙也不过如此。
他也是一样。
不被任何人在意的小皇子,有着一张极其漂亮的脸。
空有美貌,却无保护美貌的力量,只有被人欺辱的下场。
秦慕宵没有多提,但是楚云笺还是察觉到了他话中缺失的部分。
曾几何时,他并没有过多的杂念,许多东西虽然是为生计而学,可他从不曾因此而感到屈辱。
如今想来,那许多衣裳饰,未必没有他亲自打造的。
想必,他变成如今的模样,定与那段经历有关。
“云儿,你想听吗?”
“……不必,”她摇了摇头,“不必为了我一时好奇,自揭伤口,我并不想诛你的心。”
能让他有如此改变,听了,还不知道要有什么样的代价。
“可我想赌一把,毕竟,那些事,嬷嬷也不会说。”
她微微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笑着,但眼神却没有什么开玩笑的意思。
“我想赌一把,看看……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平日还不够嫌弃你吗?”
“那不一样。”
他又坐下,搓茶几次,“啪嗒”一声放下。
“那年,我九岁,还记得,那年……三日风雪,老东西病了,我想着,那是出宫的大好时机。”
花了好些银子,他见到了一个太监。
“殿下,奴才可不能白办事,需要点——利息。”
他点点头,拿出荷包。
“我的银子,都给你!”
“诶~奴才不用银子,只是有个小小的爱好,不知殿下,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