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玩,楚云笺摇了摇头,叫了声新芽,让她找昆山去宫外。
焦急地等了好一阵子,安胎药热腾腾端了过来。
“喝吧,之后再说。”
岑兰湘眼神复杂,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那药着实不好喝,苦味从胃里冲到头顶。
她拿起一边的点心嚼着,药味侵占了点心的甜味,成了别样的怪味。
“你是担心我吗?”
“何必问那种无关紧要的话题,还是说,你觉得真相比我对你的感情更重要?”
楚云笺没有正面回答,轻飘飘地扫她一眼。
岑兰湘欲言又止,低下头,又拿了一块点心慢慢吃着。
“你说吧。”
看她吃完,没了再吃的意思,她才慢悠悠地开口:“该知道的,我已经让人告诉你了。”
“果然是你吗……”
“没错,我遇见你确实是巧合,但谋划也是从那时开始。”
“我爹娘,还有甘姨齐伯父的事你都知道了,但你不知道……他们四个人早就都死了。”
“我爹去的最早,在我还不满一岁的时候,祭祖路上,万箭穿心……幕后黑手是我四叔,科沃斯说一不为官,二不从商,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他哪有权势和钱财能够使唤动那么多绝顶的高手?背后有谁支持呢?”
岑兰湘的心猛然一跳,那个不可置信的结果呼之欲出。
“可是,可是也许……”
“原本,斩草除根确实更为稳妥,可那时候,我爹确确实实是楚家平步青云的全部希望,如果我们一家人都死了,他们一定会奋力追查,再利用我爹的死进入官场——他比谁都清楚,那两个人不爱任何人,所以如果让他们得偿所愿,所以说就再也不可能得到他真正想要的偏爱。”
“所以他需要有人稳住这件事,很巧,他事先见到了一个和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最适合为替身,所以他留下了我和娘,他料定,娘会为了我,委曲求全,瞒住爹的死,随后,那个人和家里决裂,专心为官,还能获利,怎么样,好算盘吧?”
岑兰湘面色苍白,双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但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在脑海中串联了起来。
所以……许贵妃,她的生母家铸造假币,被揭后,她的父亲,并布下了这样一场惊天大局,害了当时热血满腔的四个人。
“北境孤立无援,是你爹的主意,是皇帝做的事……他们走了,阿臻哥继承了他们的遗志,从那一别,我们一路至今,到现在,我们的婚事,竟然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楚云笺慢慢笑起来,眼底泪光闪烁。
“可其实我的嫁衣已经备好了……十几年青梅竹马,我入宫,被你娘百般磋磨,我的新桃,好好的姑娘,遍体鳞伤,以后连走路都不稳,新芽几次濒死,都是你们一家所赐。”
“我知道你无辜,可我不无辜吗?新芽新桃又做错了什么?”
她笑容更浓,眼里却分明是悲凉与憎恨:“所以我该恨你的,恨你们所有人,这半年多,是我送你的,人生最美的日子,深入民间,才知道你们的罪孽,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枕边人的仇人……多煎熬啊,哈……你我,更是仇人,生死不论的仇人。”
岑兰湘摇头,她很想说点什么来反驳,明明那些一起经历的事不是假的,明明方才的关心,曾经的相救都是真真切切的。
可此刻她的嗓子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似的,肿胀,酸涩……
“姐姐……楚姐姐……”
“别骗我……”
“你是我……除了徐哥以为……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别骗我……”
她变了声音,酸涩的梨子含在口中一样含糊不清。
“我没骗你。”
“你是你爹最疼爱的孩子,是他的命脉。”
楚云笺站起身,不再看她:“这也不算什么报应,毕竟……他还活着,还有最爱的女儿。”
“你好好活着,为了孩子,为了……向我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