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一轻,她放下茶杯,低头看去,荷包的绳子断裂开了,荷包顺着裙子滑落在地。
里头有碎银子,还有平安符,落在地上出轻微的响声。
新芽把荷包捡起来:“怕是那线不好,才多久就松了。”
“我看看。”
这荷包是她半个月前闲来无事新绣的,秦慕宵埋怨那扇子给他画得太久,还没题诗,不肯收,说着什么补偿,硬是把原来那个旧荷包抢走了。现在戴的虽然和原来那个长得差不多,但却是新绣的,绳子不可能坏得这么快。
鬼使神差地,她打开荷包,里头的东西还是那些,那个小布包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见她拿出来,新芽有些疑惑。
姑娘已经许久没有打开了……或者说,自打张老爷子去了的时候,秦慕宵看她伤心,还了回来,就没打开过。今儿个怎么……
平安符来自云霞寺,每一个都是经过测算时辰开了光的,同样,每一个也都有特殊的标记。
她求来给齐久臻的定情信物上,左下角绣的字线略有断开,而她自己留下的则是右上的字有抽丝。
高僧所言:人间事总无万全。
而手上这一枚,字迹完好,后面的花纹却多了一条。
这不是她原来那个。
这是……
难不成!
她的目光挪到了那杯茶上。
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齐久臻自战场归来,那枚平安符已经不在了。
那天月下相谈,他很是遗憾。
“平安符……我之前被围困,眼看要被困死在山坳,后来,竟在梦中寻到反败为胜之法,我便死马当活马医,虽然受了伤,可到底活下来了,可……原本贴身放着的,却不见了。”
那时候,她怎么说的?
“那很好啊……想必是为你挡了一大劫难,这便是它给人最大的宽慰了。”
她握紧了这枚平安符,许久,才将它重新放回小布包里。
“新芽,把这茶拿给昆山,叫他出去验一验。”
新芽瞪大了眼,看了看那盏茶,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拿着出去。
茶是楚家准备的,若是多心了还好……
虽然装作什么也没生,但是茶却也不敢再喝了,叫绿萝出去弄了些没问题的吃食茶水回来,一边吃着,心里却还是想着那枚平安符。
想了又想,还是拿出来摸索。
云霞寺到现在,不畏强权,更是有口皆碑,强求肯定是求不来的,那这平安符,只可能是一阶一阶上去,一级一级跪来的。
她走过那一路,直到有多累,多苦。
冬日还好,香客到底是少的,没什么人在那看,可若是其他时候,跪拜,叩头,诚心,要把他的傲气甩掉。
他那样的人……竟然会为她如此。
什么时候……
她心头一震,想到了什么。
是她小产的时候。
她昏迷了三日,醒来见他脸色泛白,神情凝重,满是憔悴。
见她醒了,他才略微松了口气,露出劫后余生的笑。
……是你啥时候吗?
他这个最不信天命神佛的人,竟然,去求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平安。
楚云笺一时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何等复杂滋味。
那枚平安符也被摩挲又摩挲,到最后,依旧沉睡在那个小布包里。
她沉默不言。
怨啊恨啊,这一刻都变成了久酿的陈醋,她的心泡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