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英!”
“没事……别出来。”
他出了马车,没多久,外头就响起兵器声。
张之念内心焦灼,探出头去,便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原本带的护卫死的死,残的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草丛,树后,寒芒烁烁。
是弓箭手!
怎么可能,一般的山匪哪有这样的装配!
楚连英手持长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是武进士,对付着几十号人竟然也不落下风。
“你过来!”
“夫,夫人……”
马车底下蜷缩的小厮探出头来,接过孩子:“夫,夫人,这……”
“看好小姐,躲起来,别进林子。”
说罢,她提剑而去。
“之念,你过来干什么!”
“有弓箭手。”
“混蛋……”
楚连英瞬间明白,不管幕后之人是谁,今日他必死。
一个人,他可以以一敌百,却敌不过千万羽箭。
可他一个人死没什么,妻女该怎么办!
“上马车!”
“连英……”
“带上姐儿,走!”
果然,还不等上马车,弓弦绷紧的声音入耳,张之念一把拎起小厮塞进马车里,转身挡下一支箭矢。
上了马车,但马车也不过是木头架子,车帘子“刺啦”几声,箭矢如雨而来。
楚连英站在前头,挥剑阻挡。
“哐,哐……”
马车渐渐摇晃,箭矢甚至穿透了车壁,张之念斩断袭来的剑,心下担忧。
这样下去……连英撑不了太久,这帮人丧心病狂,除非是到了有官兵的地方,否则不会收手的。
“哐啷!”
突然车子一个颠簸,马匹嘶鸣,马车不受控制地栽向一边!
“啊!夫人……”
张之念一把揪住小厮,脚下一蹬,跳出马车,随即被人接住。
马车翻倒,再抬头,四面楚歌。
一路冲杀,也只是勉强破开一个口子,但两个人已经遍体鳞伤。
楚连英看了一眼四周开始蓄势的人,突然道:“之念,我想给孩子起个名字。”
张之念没有看他,死死握紧剑,护着身后抱孩子的小厮:“你起的名字……不好听,等我们回去了……”
“这次好听的。”
“云中谁寄锦书来……云书听着像个老学究,就叫云笺,当你每次念她的名字,都会想到……”
箭矢漫天,如雨而下。
张之念眼前却只剩下了那个人,血色蔓延,周围的攻势缓和下来。
“我赌赢了……他们只想……让我一个人死。”
他倒在她怀里,模糊的目光注视她的脸:“回家去……好好的,和孩子……”
“不行,就别报仇了……回家去……还有,女儿……”
都说临死的时候,人的意识不清,他反复念叨着那一句话,感知到脸上点点滴滴的温热,似乎清明一瞬:“别哭啊……我只是先,下去等你……在我年轻,还漂亮的时候……”
“连英……连英……你别死,不是要看着女儿长大吗?不是,要防着臻儿抢她吗?你坚持……”
“不哭……”
小厮嗷嗷哭着,把同样嚎啕大哭的楚云笺抱过来。
一家人最后一次团聚,便在眼泪中落幕。
楚连英看了一眼最爱的两个人,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