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没在车上。
我请假了。因为妻子临产。
可我知道车会出事。张叔在早上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上车,今晚有劫。”我没问为什么,我逃了。我活了下来,有了孩子,有了家,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可原来,我只是被延后了。
我的“五年之期”,不是从事故那天算起,而是从我知情的那一刻开始。
我低头看手机,日期显示:十月十七日。
正是十七年后的同一天。
雨,开始下了。
窗外,站台尽头,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静静站着,背对着街道,长被风吹起。她没有打伞,雨水穿过她的身体,像是她根本不存在。
可我知道她在等谁。
我在日记本最后一页,颤抖着写下一句话:
“如果有人看到这本日记,请记住——不要坐b17路,不要在雨夜等车,不要看站台尽头的那个女人。如果你看见了黑猫,立刻离开。因为它已经盯上你了。”
我合上日记,抬头看向那只黑猫。
它正蹲在老陈的尸体旁,舔舐着他眼角流出的黑血。然后,它缓缓抬头,冲我眨了眨眼。
下一秒,我的耳边响起了公交车报站的声音。
“b17路,开往城南方向,请乘客有序上车。”
我望向窗外。
一辆破旧的公交车,正从雨中缓缓驶来。车牌模糊,车灯昏黄,车窗上,映出十七张扭曲的脸。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
空无一人。
可我知道,它在等我。
我站起身,腿像灌了铅。我想逃,可我的脚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死者的骨头上。
风衣女人转过身了。
她没有脸。
只有一片漆黑。
她抬起手,指向车内。
我听见自己说:“我是李建国……我来还债了。”
车门关闭。
雨,下得更大了。
而在那辆驶向黑暗的公交车上,十七个亡魂终于停止了哭喊。
因为他们知道——
又有人,替他们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