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距离城墙五百步外,第一道壕沟已然挖成,深逾两丈,宽三丈,沟底密布着削尖的、浸过桐油的粗大木桩,如同择人而噬的獠牙!
壕沟之后,是纵横交错的陷马坑、拒马桩组成的死亡地带,其间还埋设了大量触式的铁蒺藜和毒钉。
再往后,距离城墙三百步,是第二道更宽更深的壕沟,同样布满尖桩,并引附近河水灌入,形成难以逾越的护城河雏形。
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第三道壕沟环绕,虽不及前两道宽深,但沟内布满了引火之物,关键时刻可成火海!
壕沟之间,所有可能被敌军利用作为掩体的树木、土丘、房舍残骸,均被彻底铲平!视野开阔,一览无遗!
城墙:
高达四丈有余的夯土城墙,外层包砌着巨大的青条石,坚固异常。
城墙上女墙林立,箭垛密集。
每隔五十步,便矗立着一座高达五丈的坚固箭楼!
箭楼分为三层,每层都开有密集的射击孔,里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强弓硬弩和操纵床弩的士兵。
箭楼顶部,甚至架设着用于投掷火油罐和巨石的小型投石机。
城墙后方,每隔一段距离便搭建起高高的木架,上面堆满了磨盘大小的滚木、棱角尖锐的礌石、以及一桶桶散着刺鼻气味的滚烫火油和金汁(煮沸的粪便)。
城墙内侧,预备队枕戈待旦,一队队士兵如同沉默的蚁群,不断将更多的守城器械运送上城。
蓝延煜沿着城墙缓步巡视,脚步沉稳。
他每到一处,守城的士兵无不挺直腰板,屏息凝神,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他检查着箭垛的高度,测试着礌石堆放的稳固,甚至亲手掂量一根滚木的分量。他的要求近乎苛刻:
“此处箭垛,再垫高三寸!射界必须毫无死角!”
“火油桶密封检查!若战时泄露,军法从事!”
“滚木礌石堆放,必须内松外紧!确保推下时瞬间倾泻,形成最大杀伤!”
“床弩弦力再检查一遍!务必达到满弓状态!”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每一个命令都精准而有效。
当他走到一处新加固的城墙段时,停下了脚步。
这段城墙曾在去年的小规模冲突中受损,如今被用条石和糯米灰浆重新砌筑,异常坚固。
蓝延煜伸出带着老茧的手,用力按了按冰冷的石缝,感受着那坚硬的触感,古板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满意之色。
他转过身,面向肃立的守城将校,声音如同寒铁摩擦,清晰地传遍城头:
“传我军令:自即刻起,全城戒严!所有将士,各司其职,不得懈怠!”
“凡守城器械,每日点验三次!损毁缺失,立时补充!”
“斥候加倍派出!严密监视方圆五十里敌军动向!”
“敌军若至,未近城墙三里之内,所有守军,无论将卒,不得擅离城楼一步!违令者——斩!”
“各门守将,务必死守其位!城在人在,城破人亡!退后者,杀无赦!”
“遵令!”城头守军齐声应诺,声震四野!那声音中带着一种被蓝延煜的意志所感染、所凝聚的决绝之气!
整个舒城,在蓝延煜的坐镇下,如同一头将尖刺和甲胄蜷缩到极致、蓄势待的钢铁刺猬,散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寒光!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