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赵玄清身后那军容鼎盛的玄甲铁骑,“你不是应该随赵甲前往郡城整编军务吗?怎会在此?”
赵玄清起身,恭敬回道:“回禀主公!赵甲将军深知同会县乃主公故地,亦知主公此行或有微服之意。然赵将军心系主公安危,特命末将率本部青龙营三千铁骑,星夜兼程赶来同会县外围驻扎,以备不测,随时听候主公调遣!末将方才在城外接到城内眼线急报,知主公遇险,便即刻率军入城!幸而未迟!”
武阳了然,笑着点了点头:“赵甲有心了。”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玩味的冰冷,缓缓转向早已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王策、尹文以及骑在马上不知所措的荆统领。
“王县丞,荆统领,”武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戏谑和刺骨的寒意。
“你们刚才…不是气势汹汹要动手吗?要格杀勿论?怎么现在,不动了?”
王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万丈冰窟。
他终于明白自己踢到了怎样一块足以让他粉身碎骨的铁板!
巨大的恐惧和求生欲让他猛地推开身前挡路的士兵,连滚带爬地扑到武阳面前几丈远的地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嘶哑变形:
“武…武阳将军!是…是卑职!卑职王策!卑职有眼无珠!卑职罪该万死啊!将军!求将军饶命!饶命啊!卑职…卑职真的不知道是您驾临!当初…当初是您提拔卑职来此主持漆业…是卑职辜负了将军的信任!卑职该死!卑职该死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拼命地用额头磕碰着地面,出沉闷的响声。
尹文也如梦初醒,巨大的恐惧让他暂时压下了身体的剧痛。
他也连滚带爬地扑到前面,跪在王策旁边,声音颤抖着,试图搬出最后的救命稻草。
“武…武阳将军!小人…小人尹文!是靖州尹家派驻此地的管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将军虎威!万望将军看在…看在我们尹家与将军的交情份上…饶…饶小人一条狗命吧!尹家…尹家一定重重赔罪!”
他心中一片冰凉,终于彻底明白,尹家在同会县能有今日的“成就”,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位武阳将军当初的扶持!
他尹文今天的行为,简直是自掘坟墓!
武阳看着眼前这两个磕头如捣蒜、丑态百出的家伙,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厌恶和失望。
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九天寒冰,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
“我乃刘蜀国柱国上将军——武阳。”
这九个字,如同九道惊雷,狠狠劈在王策、尹文以及荆统领的头顶!
“柱…柱国上将军?!”
“武阳?!他就是武阳将军?!”
“天啊!是我们同会县的大恩人!是武阳将军回来了!”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爆出震天的惊呼和难以置信的议论!
王策和尹文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柱国上将军!这个尊贵无比、权倾朝野的封号,如同万钧重锤,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砸得粉碎!
两人双腿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如同两摊烂泥般瘫软在地,裤裆处甚至瞬间湿透,散出难闻的骚臭。
“王策,”
武阳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瘫在地上的王策。
“亏你还记得当初是我提拔你。我让你来此主持漆业,是让你造福一方,协助百姓,开漆业,富足乡梓。不是让你勾结奸商,欺男霸女,敲诈勒索,鱼肉百姓!看看你这半年都干了些什么?!你,可对得起当初的初心?可对得起这身官袍?可对得起这同会县的父老乡亲?!”
王策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只能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哀鸣,一个字也辩解不出。
武阳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旁边抖成一团的尹文,眼中的厌恶更甚:“尹家的面子?”
他冷笑一声,从怀中缓缓掏出一物。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雕刻着繁复云纹和“贵人”二字的古朴令牌,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却又威严的光泽——正是尹天震当初亲手赠予武阳的尹家“贵人牌”!
尹文看到这块令牌的瞬间,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作为尹家主管,他太清楚这块牌子的意义了!
见牌如见家主亲临!拥有此牌者,对尹家子弟有生杀予夺、代行家法之权!
武阳将贵人牌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能看清,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尹文!本将身为尹家贵人,受尹天震所托,有监察尹家子弟行止之责!今日,你仗尹家之势,横行乡里,欺压良善,强抢民女,败坏尹家门风,其行可诛,其心可诛!本将代尹天震,清理门户!来人!”
“在!”赵玄清及数名亲卫齐声应诺,声震云霄。
“将此獠拿下!严加看管!待本将查明其所有罪行,再行落!并即刻行文靖州尹家,告知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