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沉默后,真澄直截了当地问。
“不愿意和我联系也是因为这个关系?”
“这是两回事。”
我如古千岁摇摇头。
“一开始只是想着休学一年,但在岛上度过暑假后,就想着干脆退学好了。”
“是因为这间水族馆?我听前辈刚才自我介绍,你是这里的馆长。”
“差不多吧,这是我爷爷的水族馆。”
她慢条斯理地解释:“他现在年纪大了,没办法管理,父母都无意于此,就把馆长的位置交给了我。”
“只是这个原因就放弃音乐了?”
“什么叫只是这个原因。”
我如古千岁不满地眯起眼。
“这间水族馆从我爷爷那一辈就开张了,是宫古岛民的集体回忆。”
“去神户读书前,我的童年一直是在这里度过的,对我来说,同样也是很宝贵的存在。”
前辈似乎本打算以与平常无异的口吻来说出这句话的,可是听起来却有点感慨。
“抱歉。”
“没关系,我又不是认真地在责怪你啦。”
她像是要真澄安心般露出微笑。
“而且,我并没有放弃音乐哦。”
“明明连指甲都剪了。”
“电吉他不是用拨片也可以弹吗。”
她说着朝真澄伸出左手。
白皙纤细的指尖,和已经变得柔软的自己的指尖不一样,能摸到硬硬的薄茧。
“今年盂兰盆节,商店街的祭典上,我表演了吉他哦。”
我如古千岁用手指整理着被海风吹乱的刘海,唇角也漾出淡淡的笑意。
“不过岛上的老人们都不太欣赏得来就是了。”
真澄点头,“前辈的音乐风格,和这座安逸静谧的海岛的确不搭。”
在东京的时候,我如古前辈是在一支偏向视觉系的女子重型乐队里担当吉他手,乐器则是把全单拾音器的日产Fender。
“我也这么觉得,对这座没什么变化的小岛,风格还是过于前卫了一点。”我如古千岁莞尔。
“不过来观光的游客倒是吓了一跳,因为没有人声只有器乐,有人还误以为这就是宫古岛的风格。”
小小地开了个玩笑后,她正色说道:
“总之,我只是想告诉真澄,我现在是一边兼顾水族馆的工作,一边在玩音乐。”
“那样不会太贪得无厌吗?”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呢。”
“不过也没什么妨碍吧,唯一有点苦恼的是岛上的湿度太大,吉他如果不放在恒湿箱里保存,琴弦很快就会生锈,木头也很容易变形。”
仿佛不满她的避重就轻,真澄深吸一口气说道:“像这个样子,不就是只像是在过家家一样吗?”
“出身石垣岛的冲绳乐队Begin,也是去了东京,把音乐当作事业来做的。”
听了他的话,我如古千岁的唇角挂着复杂的情绪,她很少露出这种表情,旋即又流露出如平时般的笑容。
“虽然今天已经说这句话说到生腻了,不过我还是想说——真澄,果然一点都没变呢。”
“对每件事都无比认真,全力以赴,不给自己留退路这一点。”
“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拼尽全力。”真澄淡淡地回答。
“诶,我是不否认这一点啦,但真澄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我如古千岁直切核心,一针见血的话语让真澄的喉咙微微震颤。
这种完全被带入对方的节奏拿捏的感觉,好久没体验过了,十分怀念,虽然一如既往还不上口就是了。
真澄静静垂下眼睫。
“……前辈应该已经知道我乐队解散的事了吧?”
“嗯,不管是spotify还是Bandcamp,都已经很久没内容了。”
“原来前辈一直有在关注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可从没放弃音乐哦。”
她的话语没有绕远路,而是直直地通往自己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