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血腥与尘土,吹过寂静的山谷,卷起焦黑的残叶,在耳畔出沙沙的低语,像亡魂未散的呢喃。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浓重血味,混杂着泥土被高温灼烧后的焦糊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灰烬。
脚下的地面尚存余温,踩上去时细碎的碎石出轻微的“咔嚓”声,仿佛大地仍在战栗。
战斗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但胜利的喧嚣早已沉淀,只余下风掠过断壁残垣的呜咽,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受伤灵兽低沉的哀鸣。
陈万辉的身影如一道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过层层守卫,靴底轻踏在青石地面上,几乎不带起一丝声响。
他的指尖掠过冰冷的石柱,触感粗糙而沁骨,仿佛在确认这片土地是否还活着。
他重新踏入了灵源的核心地带。
这里是宗门的命脉所在,此刻,本应光华璀璨、灵气氤氲的灵源核心,却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异状。
那团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光球,光芒明灭不定,宛如风中残烛,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像有无数细小的雷蛇在球体表面游走。
每一次明灭,都让周围的空间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空气扭曲,传来低沉的嗡鸣,仿佛空间本身在痛苦地呻吟。
浓郁的灵气变得狂躁而混乱,不再是温润如水的流动,而是如沸腾的岩浆般翻滚,带着灼热的刺痛感扑在皮肤上,令人呼吸滞涩。
指尖划过空气,竟有微弱的电光跳跃,出“噼啪”的轻响。
“万辉哥哥,你快看!”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响起,像一根细弦在寂静中绷断。
身着绿裙的少女小绿从光球旁的一块玉石后闪出身,她的小脸因担忧而显得煞白,指尖微微抖,指着那不稳定的光团,声音里满是恐惧:“灵源它……它好像生病了。会不会是……是外围的封印,在刚才的大战中被撼动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激起细微的回音,更添几分不安。
陈万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深邃如渊,紧紧锁住那团狂乱的光源。
他的耳中捕捉到一丝异样——在那光球深处,竟有极细微的、如同心跳般的“咚……咚……”声,缓慢而沉重,仿佛某种沉睡的存在正在苏醒。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外来势力领临死前的最后一幕——那人明明已经生机断绝,嘴角却勾起一抹极其诡异的、得偿所愿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失败的怨毒,没有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完成使命的释然。
当时他只觉得是对方临死前的癫狂,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不,不是封印。”陈万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封印若是有损,灵气会如决堤之水向外逸散,形成灵暴漩涡,可现在……”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感受着空气的流向,“灵气在向内塌陷、压缩,像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搅动,形成了逆向的灵脉乱流。”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缓缓踱步,靴底在石面上划出沉闷的摩擦声。
锐利的眼神扫过核心区域的每一寸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属于此地的、微弱却极具侵蚀性的气息——那是一种冰冷、腐朽的腥甜,像腐烂的金属混着陈年香灰,每一次呼吸都让鼻腔麻,喉咙深处泛起苦涩。
那气息,与那个死去的领身上的力量同源。
他们不是来抢夺,也不是来破坏。
他们的目的……更加隐秘,也更加可怕。
一个尘封已久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猛地转身,目光投向了灵源核心最深处,那片被列为绝对禁区的石壁。
石壁光滑如镜,映出他紧绷的轮廓,仿佛连影子都在颤抖。
“小绿,你和小红守在这里,无论生什么,都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陈万辉的语气不容置疑,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仿佛连空气都为之一凝。
“万辉哥哥,你要做什么?”小绿察觉到了他身上散出的决绝气息,心中愈不安,声音微微颤,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陈万辉没有解释,他的身影一晃,已经出现在那面光滑如镜的石壁前。
寒意从石面渗透而出,指尖触碰的瞬间,仿佛有千万根冰针刺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