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
突然,一阵极轻微的破空声响起,如细针划过空气,一枚细小的竹管精准地穿过窗棂的缝隙,“笃”的一声钉在他面前的桌案上,尾部微微颤动,出低沉的嗡鸣。
陈万辉心中一凛,瞬间戒备,手已按上腰间法器,掌心渗出冷汗,指尖微凉。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竹管,触手冰凉,仿佛刚从深井中取出。
展开里面卷着的一张小纸条,墨迹未干,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幽光,那行细锐笔锋写就的字迹,如同毒蛇蜿蜒:“真正的敌人远比你想象得更加强大,切勿轻举妄动。”
这短短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一丝信心瞬间动摇。
敌人的气息仿佛就在门外,夜风中似乎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像腐叶,又像血锈。
他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卷曲、焦黑、化为灰烬,飘散在微风中,指尖残留着灼痛与余温。
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那字迹是谁?那气息是敌是友?
他原以为敌人不过是家族内斗或外敌觊觎,可“远比你想象得更加强大”这句话,却让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脊背。
沉思良久,无论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
他必须去禁地,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只是,行动方案需要调整。
次日清晨,当霞光初露,染红天际之时,陈万辉的身影出现在家族集合的演武场。
与他并肩而立的,只有林婉和小红。
三人迎着朝阳,背影被拉得很长。
林婉的丝在晨风中轻扬,带着淡淡的幽香;小红握紧了手中的长鞭,金属扣环出细微的碰撞声;陈万辉则紧了紧肩上的行囊,皮革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们的神情各异,有凝重,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远处的山林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神秘气息——那是泥土深处传来的腐朽与生机交织的气味,夹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灵力波动,仿佛大地在低语。
前方,是一条通往未知的险途。
三人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
不知行了多久,穿过一片迷雾缭绕的密林,前方豁然开朗,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也愈浓郁,沾在脸上,冰凉如吻。
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压迫感交织在一起,笼罩了这片天地。
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每一步都出轻微的“噗嗤”声,仿佛大地在吞咽他们的足迹。
又翻过一道山梁,一阵微风拂过,吹散了淡淡的薄雾,一抹异样的光华在望。
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吸纳殆尽,只余下三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一种几乎能听见的心跳——咚、咚、咚,如同远古的鼓点。
风中传来一丝极细微的嘶鸣,似兽非兽,似风穿石缝,又似某种古老符文在低语。
一种难以名状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寂静,笼罩了四周。
他们知道,他们快要抵达那个传说中的地方了。
随着最后一道密林的边缘在他们身后退去,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种极致的平静,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喧嚣的寂静。
一种难以名状的能量波动,若有若无地在空气中荡漾,拂过皮肤时带来细微的刺痛与麻痒。
旅途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悸动,仿佛血脉深处有某种古老的记忆正在苏醒。
他们能感觉到,正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