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是襄儿?”李长久心头剧震,手记的最后一页写着:“神国牢笼的锁芯与朱雀神国相连,而朱雀神之女,便是锁芯的钥匙。”
就在这时,石窟突然剧烈摇晃,顶部的晶石纷纷坠落。黑暗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大头颅从石窟深处探了出来,三只眼睛死死盯着李长久,正是之前被他击败的九婴!
“你没死?”李长久握紧长剑,严阵以待。
九婴没有回答,只是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喷出一口毒火。李长久挥剑斩出一道金色剑气,与毒火碰撞,整个石窟瞬间被烟雾笼罩。
烟雾中,李长久的身影与长剑合二为一,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九婴。他知道,必须尽快解决九婴,离开葬神窟——他要去确认赵襄儿的安危,更要弄清楚,自己究竟该如何选择:是打破牢笼,让世界陷入未知的混沌?还是继续被囚禁,做太初六神眼中的“顺民”?
剑光与黑影在烟雾中碰撞,葬神窟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为这场决战颤抖。
毒火与剑气碰撞产生的烟雾中,九婴的咆哮如同惊雷般炸响,它那九条粗壮的脖颈在空中疯狂扭动,每一颗头颅都喷吐着不同的攻击——或为寒冰,或为雷霆,或为酸液,将石窟搅得一片狼藉。
李长久脚踩“时间”权柄带来的残影,在密集的攻击中穿梭。天谕剑经终卷的力量正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他的“太明”权柄交融,长剑上的金光愈炽烈,竟隐隐压制住了九婴的邪气。
“你体内……有羿的气息!”九婴的中间那颗头颅突然开口,声音嘶哑而怨毒,“当年射落我兄长的箭,就是这种味道!”
李长久心中一动,前世羿射九日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原来九婴与当年被羿射杀的金乌竟是同源?他不及细想,趁着九婴分神的刹那,长剑陡然化作一道金虹,直刺其最中间的头颅!
这一剑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太明”权柄的光明之力与天谕剑经的锋锐剑意交织,竟撕裂了九婴体表坚韧的鳞片。剑尖没入的瞬间,九婴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九条脖颈同时抽搐,庞大的身躯撞向石窟岩壁,碎石如雨般落下。
“还没完!”李长久眼神一凛,他能感觉到九婴并未彻底死亡,反而有一股更狂暴的力量在其体内凝聚。果然,九婴的伤口处涌出大量黑色血气,血气中隐约浮现出无数冤魂的虚影——那是它吞噬南荒生灵后积攒的怨力。
“一起死吧!”九婴咆哮着,身躯开始膨胀,显然是想自爆同归于尽。
李长久瞳孔骤缩,若是被这五道境巅峰的妖物自爆波及,就算他有“太明”权柄护身,也必死无疑。他下意识看向手中的天谕剑经,剑身上的星图突然亮起,赵襄儿的身影变得清晰,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空间权柄……”李长久脑中灵光一闪,赵襄儿掌管空间权柄,而这剑经星图与她相连,或许能借到一丝空间之力!他猛地将灵力注入长剑,同时在心中呐喊:“襄儿,借我一瞬!”
话音未落,剑身上的星图突然爆出刺眼的白光,一道扭曲的空间裂缝在他身前浮现。几乎是同时,九婴的身躯轰然炸开,恐怖的冲击波席卷整个石窟。李长久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裂缝,裂缝在他身后瞬间闭合。
再次睁开眼时,他已身处一片陌生的山林。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葬神窟的腐臭截然不同。手中的天谕剑经不知何时已消失,掌心的“囚”字烙印却依旧烫,只是方向指向了远方的一座城池——断界城。
“活下来了……”李长久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浑身骨骼仿佛都散了架。但他心中却翻涌着更强烈的情绪:九婴自爆前那怨毒的眼神,天谕剑经中关于“创世余脉”的记载,还有赵襄儿作为“钥匙”的真相……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斩过妖,杀过魔,也曾握不住想要守护的人。前世的遗憾,今生的羁绊,还有那被层层掩盖的世界真相,如同无数条锁链,缠绕着他的命运。
“不管是太初六神,还是神国牢笼……”李长久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既然我从十死无生的葬神窟爬了出来,就没打算再向谁低头。”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断界城走去。他知道,那里有等待他的人,有未解的谜团,更有一场避不开的风暴。而他腰间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烁着锋芒,仿佛也在期待着下一场对决。
葬神窟的黑暗已被甩在身后,但李长久明白,真正的“十死无生”,才刚刚开始。
前往断界城的路不算太平,沿途总能遇到些被葬神窟余波惊扰的妖兽,李长久懒得纠缠,仗着“时间”权柄带来的度,大多时候只是绕着走。直到临近断界城百里外的一处小镇,才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了下来。
“七师弟,跑这么快,是在躲谁?”
树荫下,神御穿着一身素白的道袍,手里拎着个食盒,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她身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肩头,竟比李长久的“太明”权柄还要干净几分。
李长久脚步一顿,摸了摸鼻子:“大师姐怎么在这?”他可没忘,上一世正是这位女娲转世的大师姐,轻描淡写就破了他身上的枷锁,如今再见,总觉得对方眼里藏着他看不懂的深意。
神御晃了晃手里的食盒:“路过,给你带了点吃的。”她走上前,将食盒递过来,“师尊让我给你带句话——‘钥匙能开锁,也能毁锁,就看握钥匙的人想怎么做’。”
李长久接过食盒的手猛地一紧。师尊?不可观那位神秘莫测的师尊?还有这句话……显然是在说赵襄儿。他抬头想问什么,神御却已转身,挥了挥手:“断界城有人在等你,别让人家久等。”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林间,只留下一片飘落的树叶。
李长久打开食盒,里面是几块普通的麦饼,还有一小碟酱菜。他拿起一块麦饼咬了口,粗粮的粗糙感在舌尖散开,竟比山珍海味还让人安心。他忽然想起神御不擅长做饭的传闻,这麦饼怕是她费了不少功夫才做出来的。
“握钥匙的人……”他咀嚼着麦饼,眼神渐渐明了。是赵襄儿,也是他自己。
傍晚时分,断界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这座悬浮于虚空的城池依旧笼罩在朦胧的光晕里,城门处的时间乱流比上次来时更加狂暴,隐约能看到过往行人的虚影在其中穿梭。
刚踏入城门,一道清冷的声音就自身后响起:“你倒是舍得出来了。”
李长久转身,就见司命站在不远处的牌坊下,依旧是那身繁复的神官服饰,只是眉眼间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她脚边还卧着一只独脚公鸡,正是血羽君,此刻正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
“怎么,怕我死在里面?”李长久挑眉笑道。
司命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死了才好,省得有人总惦记着我的‘时间’权柄。”话虽如此,脚步却放慢了不少,显然是在等他。
两人并肩走在断界城的街道上,两旁的建筑忽明忽暗,偶尔有穿着古装的行人从墙里穿出来,又在下一个转角消失,仿佛一场永远演不完的戏。
“宁小龄在古灵宗出事了。”司命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木灵瞳没死透,卷走了她一半的轮回权柄,现在古灵宗乱成一团。”
李长久脚步一顿:“小龄怎么样?”
“死不了,”司命瞥了他一眼,“柳珺卓去救场了,不过木灵瞳好像和太初六神的余孽有勾结,这事没那么简单。”
李长久沉默下来。宁小龄、赵襄儿、陆嫁嫁……身边的人似乎都被卷入了这场漩涡。他握紧拳头,掌心的“囚”字烙印再次烫,这次的感应却指向了断界城深处的时间神殿——夜除曾经的居所。
“还有件事,”司命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远处那座悬浮的神殿,“神殿里最近总传出异响,有人说看到了无头神的影子。”
无头神,也就是被叶婵宫斩杀的鹓扶。李长久心中一动,鹓扶的权柄是“无限”,而叶婵宫恰好夺了这权柄……难道叶婵宫也在断界城?
就在这时,时间神殿的方向突然爆出一阵强光,整座断界城剧烈摇晃起来,街道上的行人虚影瞬间溃散,露出底下斑驳的虚空。
司命脸色一变:“来了。”
李长久抬头望去,只见神殿顶端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涌出无数黑色的丝线,那些丝线落地即化,化作一个个手持镰刀的黑影,正是太初六神留下的“秩序守护者”,只是这次的气息,竟比葬神窟的傀儡强了十倍不止!
“看来他们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断界城。”李长久拔出长剑,金色的剑意冲天而起,“正好,有些账也该算了。”
司命抬手,“时间”权柄在她掌心流转,化作一面巨大的钟:“那就让他们看看,是他们的秩序硬,还是我们的命硬。”
黑影们蜂拥而至,李长久与司命背靠背站在一起,剑光与时间之力交织,在摇晃的断界城中,掀起了又一场血战。而在他们看不到的虚空深处,一道模糊的身影正透过时间的缝隙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