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仿若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断界城的上空。城中那标志性的时间长河,此刻也被这压抑的氛围感染,流淌的节奏变得迟缓而凝重,河水泛着幽冷的光,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李长久孤身站在河畔,衣袂在冷风中猎猎作响。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时而望向波涛起伏的河面,时而凝视着远方那片被阴霾笼罩的天际。重回断界城,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与司命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在时光漩涡中挣扎求生的瞬间,都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底。可如今,世界的局势愈紧张,“暗日”灭世的预言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众人头顶。
“李长久。”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长久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司命。自南荒一别后,他们虽各自忙碌,但心中那份牵挂却从未减少。
司命走到他身旁,目光同样望向远方,轻声道:“如今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十二神国蠢蠢欲动,太初六神遗留的力量也在世间掀起波澜。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应对之策。”
李长久微微颔,沉声道:“我能感觉到,这断界城的时间之力愈紊乱,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操控。或许,这与神国的秘密息息相关。”
两人正说着,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大地仿佛被一只巨手摇晃,断界城的建筑纷纷出现裂痕,砖石簌簌掉落。李长久和司命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朝着震动源飞驰而去。
待他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座巍峨的山峰正缓缓崩裂,山体如被巨斧劈开,岩石如雨点般滚落。而在山峰崩塌之处,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正迅蔓延,所过之处,河流改道,大地被撕裂成两半。
“这……这是怎么回事?”司命震惊地喃喃自语。
李长久眉头紧锁,目光中透着凝重:“这绝非自然之力,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或许,这是神国之间的一场博弈,他们以这山河为棋盘,我们都是棋子。”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奇异的光芒,光芒中,一个巨大的身影若隐若现。那身影散着强大的压迫感,仿佛是来自远古的魔神。
“这是……”司命警惕地握紧了拳头。
李长久神色凝重,沉声道:“这是十二神国之主的投影,看来,他们已经按捺不住了。”
那巨大身影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声音如滚滚雷声,在天地间回荡:“渺小的蝼蚁们,这世界的秩序即将被改写,神国的时代即将来临!”
李长久冷哼一声,大声道:“想要改写世界秩序,就凭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今日,我定要让你们知道,这世间并非你们可以肆意妄为的!”
言罢,李长久周身涌起一股磅礴的力量,他手中的长剑光芒大盛,“太明”权柄在他体内流转,一时间,整个天地都被他的气势所笼罩。司命也不甘示弱,“时间”权柄动,周围的时间流瞬间被改变,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
在这山水断脉、崩乱之夕,李长久和司命站在了对抗神国的最前沿,他们的身影虽渺小,却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阻挡着神国那妄图吞噬一切的野心。一场惊世大战,一触即。
巨影的咆哮尚未散尽,断界城的大地已如被揉皱的纸卷般剧烈起伏。李长久手中长剑划破虚空,“太明”权柄引动的金光如天河倒悬,狠狠撞向那道神国投影——正是对应“虎”位的白藏,其周身萦绕的“尘封”之力正不断侵蚀着空间,所过之处连时间长河都泛起凝滞的涟漪。
“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白藏的声音带着远古神只的傲慢,巨爪一挥,便有无数被尘封的岁月碎片化作冰棱射来。那些碎片里可见古战场的残戈、陨落修士的枯骨,显然是被其权柄封印了万古的凶煞之物。
司命身影一晃,“时间”权柄催动到极致,周身浮现出层层叠叠的虚影:“你的尘封困不住流动的时光!”她指尖划过,冰棱在触及李长久前便化作齑粉,甚至有几片倒卷而回,在白藏投影上留下淡淡的焦痕。
李长久趁机欺近,长剑挽出一团炽烈的金乌之火:“上回在断界城没打够,今日正好算算旧账!”他记得前世与叶婵宫联手擒获白藏的场景,此刻却现对方气息远比记忆中狂暴——显然,神国之主们已察觉到枷锁松动,开始不顾一切地透支力量。
白藏怒吼一声,投影猛地膨胀数倍,整座断界城竟被一股无形之力笼罩,仿佛要将这片地域彻底尘封。城中修士惊呼连连,几道强横气息同时爆:邵小黎以洛神权柄引洛水之力护住主城,柳珺卓的剑阁剑意如孤峰破云,直刺白藏眉心。
“来得好!”李长久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剑势陡转,竟朝着大地裂痕深处斩去。那里正有一股阴冷的“黄泉”之力涌动——是对应“蛇”位的泉鳞!这老毒物竟想趁乱从地底偷袭,其权柄所过之处,连岩石都化作冒着气泡的腐水。
“早就防着你这阴沟里的东西!”李长久长剑回撩,金乌之火与黄泉之水碰撞,出滋滋的灼烧声。泉鳞的虚影在裂痕中浮现,却被紧随而至的司命以时间之力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将自己的投影烧得扭曲。
就在此时,天际突然传来青铜钟鸣。十二神国对应的方位同时亮起光柱,除了白藏与泉鳞,其余神国之主的气息竟齐齐降临!蹄山的“镇守”之力化作巨墙堵住天空,雷牢的“死牢”权柄开始禁锢空间,甚至连早已自废修为的雷牢,此刻也有残余意志响应,天地间顿时电蛇狂舞。
“他们想以断界城为祭品,强行撕裂神国牢笼!”邵小黎的声音带着焦急,洛水形成的护罩已布满裂痕,“李长久,东南角!那里是时间长河与现实的节点,他们要从那破口!”
李长久心头一沉,猛地想起葬神窟中见过的景象——十二神国曾以众生为棋,布下过类似的献祭大阵。他脚尖一点,正要冲向东南角,却见一道红衣身影如流星般掠过,手中画笔挥洒间,竟有锦绣山河虚影挡住了蹄山的巨墙。
“三师兄?”李长久又惊又喜。姬玄一身红衣在乱战中格外扎眼,他显然是收到消息赶来支援,画笔每落一笔,便有一道蕴含“玄泽”权柄的法则之力融入战局,竟硬生生延缓了光柱的汇聚。
“七师弟,你再不出绝招,咱们都得被埋在这儿!”姬玄笑着喊道,画笔突然转向,在虚空画出一道门——门后竟传来不可观的清圣气息,神御大师姐的声音遥遥传来:“破‘尘封’,其余交给我们!”
李长久不再犹豫,体内“时间”权柄与“太明”权柄同时爆,三足金乌虚影在身后展开,双翼遮天蔽日。他想起羿射九日的记忆,想起帝俊执掌日月的威严,长剑高举的刹那,连白藏的“尘封”之力都出现了刹那的紊乱。
“以我残躯,再射骄阳!”
金乌之火凝聚成箭,带着撕裂宿命的决绝,狠狠钉入白藏投影的眉心。那道投影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尘封”之力瞬间溃散,被其禁锢的空间如玻璃般碎裂,露出后方泉鳞惊骇的脸——这老毒物刚想遁走,却被姬玄画笔一点,定在了原地,随即被邵小黎引来的洛水巨浪彻底吞没。
光柱的汇聚之势被打断,但天地间的震动却愈剧烈。李长久抬头望向天际,十二神国的光柱虽黯淡了几分,却有一道更为深邃的阴影正在云层后凝聚,那气息比所有神国之主加起来还要恐怖。
司命走到他身边,指尖微微颤抖:“是‘原君’……对应‘羊’位的那位,它借了岁菩提的力量。”
李长久握紧长剑,金乌之火在眼底跳跃:“借来的终究是借来的。山水断脉又如何?崩乱之夕,正好换个天地!”
远处,姬玄已与赶来的不可观众人汇合,柳珺卓的剑意与邵小黎的洛水交织成网。李长久深吸一口气,突然朝着时间长河的方向喊道:“赵襄儿,再不出手,你的赵国可就要被神国余波淹了!”
话音刚落,一道纯阳之光撕裂云层,赵襄儿的身影踏空而来,手中长剑带着斩情证道的决绝:“谁说我是来帮你的?我只是不想刚到手的国土变成废墟。”
李长久笑了,笑得像个得逞的狐狸:“不管怎么说,今日这局,咱们得一起拆。”
纯阳之光与太明之火在半空交汇,竟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直刺那道最深邃的阴影。崩乱之夕尚未结束,但反抗神国的战歌,已在断界城的废墟上,唱得愈响亮。
纯阳与太明的光柱刺破云层的刹那,原君借岁菩提之力凝聚的阴影突然炸开,化作漫天飞舞的木絮。那些木絮看似轻柔,落地却生根芽,转瞬长成遮天蔽日的巨树——每片叶子都印着一张痛苦的人脸,竟是被其吞噬的修士元神所化。
“以众生为养料,这就是太初六神的‘慈悲’?”赵襄儿剑势凌厉,纯阳之火焚尽周身木絮,空间权柄动时,身后浮现出三千世界的虚影,将落向断界城的树影一一碾碎。她虽嘴上不饶人,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李长久的侧方,那里正有一缕木刺悄然袭来。
“多谢女皇陛下护驾。”李长久头也不回,长剑后挑,金乌之火顺着木刺回溯,直烧得阴影中传来一声闷哼。他知道赵襄儿的“斩情证道”不过是故作姿态,就像当年在赵国皇城,她嘴上说着婚约作废,却在铜币测凶时悄悄动了手脚。
司命突然按住李长久的肩膀,指尖指向西北方:“不对劲,这些巨树在吸收地脉!”大地裂痕中渗出的不再是黄泉腐水,而是泛着金光的地脉精华,正被树根疯狂汲取。断界城下方的山脉走势以肉眼可见的度扭曲,原本连贯的龙脉竟被生生扯断——这才是“山水断脉”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