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灿站在老槐树下,断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刃的红光映着地上的阵纹,像一道流动的血线。灵昀捧着新绘的阵图蹲在旁边,指尖划过用朱砂勾勒的星轨:“以护村大阵为基,嵌入星髓母矿的灵气,再让雪灵狐的纯灵之气做引……这‘锁灵阵’若能成,别说魔修,就是山里的邪祟也闯不进半分。”
林恩烨正往阵眼处埋玄铁刀,刀柄朝上,与周围的六根桃木桩形成犄角:“我这刀浸过瘴蛇血,能镇土煞,就是埋在底下可惜了我的宝贝刀。”
“等阵成了,让灵澈给你淬三层星髓火,保准比现在锋利十倍。”灵骁背着箭囊从村西头过来,箭杆上串着的符咒在风里轻晃,“我在东西南北四个路口都布了‘惊邪箭’,只要有魔气靠近,箭羽就会光。”
林牧抱着雪灵狐站在不远处,小家伙似乎察觉到空气中涌动的灵气,周身的白光越来越亮,竟与阵图上的朱砂纹隐隐呼应。“大哥,它好像很喜欢这里。”他轻声道,看着雪灵狐从怀里跳下,踩着阵纹跑向老槐树,尾巴扫过之处,星髓粉末凝成的银丝纷纷亮起。
林恩灿点头,从布囊里取出那块刻着“林”字的断剑玉片,小心翼翼地嵌进老槐树的树洞里。玉片入木的瞬间,整棵树竟轻轻震颤起来,树叶沙沙作响,落下的露珠沾在阵纹上,立刻化作莹白的灵珠。
“开始了。”灵昀握紧桃木剑,绕着阵图疾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步伐,六根桃木桩上的符咒同时燃起,青烟化作六条灵蛇,顺着阵纹游向中央的玄铁刀。
林恩烨站在阵外,玄铁刀虽已埋入土中,他却仍能感觉到刀柄传来的震颤:“这阵的灵气比护村大阵烈多了,别控制不住伤了自己。”
“有雪灵狐在,稳得住。”林恩灿的声音很稳,断剑斜指地面,剑身上的红光与阵中的灵蛇交缠,“牧儿,把你的净化符撒在阵边,护住村民的屋子。”
林牧立刻应了,将怀里的符纸一张张飞撒出去。符纸落地即燃,化作淡淡的金雾,贴着家家户户的墙根蔓延,与锁灵阵的红光形成一柔一刚两道屏障。
就在灵蛇即将缠上玄铁刀时,村外忽然传来凄厉的呼啸,像是无数魔修在同时嘶吼。灵骁的惊邪箭瞬间亮起,四根箭杆上的符咒同时炸开蓝光:“来了!至少有二十个!”
林恩烨握紧腰间的备用短刀:“妈的,还真是成群结队来送死!”
林恩灿却眉头微蹙,断剑上的红光忽然变得紊乱:“不对,这嘶吼声里有古怪,像是在引动阵里的魔气。”
话音未落,埋在阵眼的玄铁刀忽然剧烈震颤,刀柄上竟渗出黑血般的汁液。灵昀脸色一白:“是魔修的血祭!他们在用同伴的精血污染阵基!”
雪灵狐出尖锐的嘶鸣,周身的白光猛地暴涨,冲向玄铁刀。但魔血蔓延得极快,已有两根桃木桩上的符咒变成了黑色,阵纹中的灵蛇也开始扭曲挣扎。
“用星髓母矿的灵气压!”林恩灿忽然想起矿洞深处的星髓母矿,断剑指向老槐树,“恩烨,砍我一刀!”
“你疯了?!”林恩烨下意识后退。
“快!”林恩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的血里有先祖玉片的灵气,混着星髓粉能破魔血!”
林恩烨咬牙,短刀出鞘,在林恩灿的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涌出的瞬间,林恩灿将断剑插入伤口,再拔出来时,剑刃上的红光已变成了紫红,带着星髓的清冽与血气的灼热,直刺阵眼的玄铁刀。
“滋啦——”紫红光芒与魔血相触,出刺耳的灼烧声,黑血瞬间化作青烟。雪灵狐趁机扑上玄铁刀,白光顺着刀柄涌入,桃木桩上的黑符渐渐褪成红色,灵蛇也重新变得灵动。
“牧儿,画静心符!稳住阵里的灵气!”灵昀大喊,桃木剑舞得越来越快。
林牧早已吓得手心冒汗,却死死记住哥哥们教的“心稳则符稳”。他闭着眼,脑子里想着矿洞的星髓母矿,想着聚灵炉的温润光芒,想着哥哥们挡在身前的背影。指尖划过符纸,这一次,静心符上的纹路竟自亮起,与雪灵狐的白光、林恩灿的血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三色光柱,直冲天际。
村外的嘶吼声戛然而止,灵骁的惊邪箭蓝光渐暗:“退了!他们被光柱伤着了!”
林恩灿踉跄了一下,林恩烨赶紧扶住他,见他手臂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才松了口气:“你这不要命的法子,下次再用,我就把你的断剑扔矿洞里去。”
林恩灿笑了笑,断剑上的紫红光芒渐渐褪去,变回温润的红:“阵成了。”
众人看向锁灵阵,只见阵纹中的灵蛇已化作实体,盘在玄铁刀上,桃木桩的符咒泛着金光,老槐树叶上的露珠滴落,在阵中凝成小小的灵池。雪灵狐蜷在灵池边,舔着爪子上的星髓粉末,金色的瞳仁里满是满足。
林牧跑过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林恩灿的手臂,伤口已经结痂,上面还沾着点星髓粉末:“大哥,疼吗?”
“不疼。”林恩灿揉了揉他的头,血痂蹭在他间,像落了点红玛瑙,“你的符画得越来越好了,比上次石室里的稳多了。”
灵澈提着药箱赶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道:“我这药还没派上用场,倒是省了不少药材。”他给林恩灿的伤口敷上灵液药膏,“不过这血祭的法子阴毒,怕是还有后招,锁灵阵得日夜有人守着。”
“我守第一班。”林恩烨往地上一坐,短刀插在身边,“正好看看谁敢再来捣乱。”
灵骁靠在槐树上,箭囊里的破邪箭闪着冷光:“我陪你,正好试试新淬的箭。”
灵昀蹲在阵图边记录:“我得把刚才的变故画下来,免得下次再出岔子。”
林牧看着哥哥们各司其职,忽然觉得这锁灵阵不仅锁住了魔气,更锁住了他们六人的心意。就像阵中的灵蛇缠着玄铁刀,他们也这样彼此护着,彼此靠着,在这方土地上,守着聚灵炉的微光,守着星髓母矿的沉静,守着家家户户的烟火气。
暮色降临时,锁灵阵的红光与天边的晚霞相融,老槐树下的灵池泛着细碎的光。林恩灿坐在池边,断剑放在膝上,林恩烨靠着他的肩膀打盹,林牧则抱着雪灵狐,在地上画着新的符咒。
阵外传来灵澈和灵昀的谈笑声,灵骁的箭偶尔出轻响。林牧抬头望去,只见晚霞染红了半个天空,锁灵阵的红光在地上铺展开,像一条温暖的毯子,裹着这方被守护的天地,也裹着六个男子并肩的身影。
他忽然觉得,不管将来还有多少风雨,只要他们六个还在,这锁灵阵就永远不会破。因为真正能锁住一切邪祟的,从来不是阵法,而是人心底的那份坚守与羁绊。
锁灵阵的红光彻夜未熄,像一层温暖的茧,将整个村庄裹在其中。林恩烨守到后半夜,忽觉眼皮沉,往玄铁刀旁一靠便睡了过去,梦里全是劈砍魔修的快意,玄铁刀在手里转得虎虎生风。
天快亮时,他被一阵细微的“簌簌”声惊醒,睁眼便见雪灵狐正用爪子扒他的靴筒,嘴里叼着片凝露草。“小畜生,饿了?”林恩烨揉着眼睛坐起来,见阵中的灵池里又凝了些灵液,便用手掬起一点,递到雪灵狐嘴边。
小家伙舔了两口,忽然转身朝村西头跑去,尾巴竖得笔直。林恩烨心里一动,抓起玄铁刀跟了过去,刚转过老槐树,就见灵骁正蹲在惊邪箭旁,眉头紧锁。
“怎么了?”林恩烨压低声音。
灵骁指着箭杆上的符咒:“你看,这符角卷了点边,像是被什么东西碰过,但没引动魔气,倒有股……草木的腥气。”
两人正说着,林恩灿和林牧也闻声赶来。林牧手里的明光符照亮了箭杆周围的草地,只见泥土上印着串小巧的脚印,像某种啮齿类动物,却比寻常田鼠的脚印深了些,边缘还沾着点星髓粉末。
“是从矿洞方向来的。”林恩灿指着脚印延伸的方向,断剑上的红光微微闪烁,“不是魔修,也不是野兽,倒像是……有灵智的东西。”
林牧忽然想起矿洞深处的雪灵狐,脱口道:“会不会是跟它一样的灵物?”
四人顺着脚印往矿洞走,越靠近矿洞,脚印越清晰,星髓粉末也越密集。到了矿洞口,脚印忽然消失在藤蔓丛里,取而代之的是几片带着齿痕的凝露草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