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眼睛一亮,扒着灶门往里瞅:“真的?那下次炼药,我专门烧清心草当柴!”
“胡闹。”林恩灿瞪他一眼,嘴角却扬着,“那草性凉,烧多了会让药汁带寒气。等这炉成了,我教你怎么用草木火调温,得配着松木烧才平衡。”
灵骁啃着野果笑:“你们仨这配合,比灵澈的符还严丝合缝。”
药香漫出厨房时,林恩灿正用灵澈的符纸裹瓷瓶,林恩烨往瓶身上贴标签,林牧则踮脚够高处的药柜——三人的影子在墙上叠成一团,被炉火拉得老长,像株开了三杈的树。
“这瓷瓶标签得写清楚,”林恩烨捏着毛笔,笔尖悬在瓶身上,“就写‘雪莲清心散’,再标上炼制日期和用法。”
林牧凑过去看,忽然指着瓶底:“还得画个小三角!像罗盘上咱们仨的针那样,证明是咱们炼的!”
林恩灿刚把裹好符纸的瓷瓶放进药柜,闻言笑了:“画个‘合’字更合适,灵澈盘底那个,记得吗?”
灵澈正在收拾符纸,闻言抬头:“我来画!用金粉画,蹭不掉。”他捏着小笔沾了金粉,在每个瓶底都描了个小小的“合”,金光在陶土底色上闪,像藏了颗小星星。
灵昀检查着药柜里的存货,忽然道:“剩下的雪莲边角料别扔,我泡壶茶,清心明目,正好给你们解解炼药的乏。”
灵骁已经把柴房的乌金炭码齐了,拍着手上的灰进来:“我刚才看了,辅炉的管道接口有点松,等喝完茶,我和恩烨去紧一紧?”
“算我一个!”林牧举着手喊,“我会用扳手!”
林恩烨睨他一眼:“你别把扳手扔炉子里就行。”他转向林恩灿,“主炉的炉胆也该检查了,上次换的用了快俩月,怕是有点薄了。”
林恩灿点头:“下午一起弄。灵澈,你的‘固器符’留两张,待会儿贴在炉胆内侧,能加三成耐用度。”
灵澈从符袋里抽了两张递过去:“早备着了,还加了点冰蚕蜕的粉,抗寒。”
灵昀端着泡好的雪莲茶进来,茶香混着药香漫了满室。六人围坐在桌边,茶杯碰在一起,出清脆的响。林牧喝得急,茶沫沾在鼻尖,林恩烨伸手替他擦掉,指尖带着炭火气。
“说真的,”灵骁忽然道,“这日子挺好,每天有事干,身边有你们……”他挠挠头,没再说下去,却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林恩灿看着杯底的茶叶沉成一团,忽然笑了。可不是么,炉火烧得旺,茶水温正好,身边的人吵吵闹闹却总在一块儿——这大概就是灵昀说的,最好的气运了。
窗外的日头往西边斜,把六合堂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温暖的毯子,轻轻盖在他们身上。
灵骁的话落进茶香里,像颗石子砸进静水,漾开圈圈涟漪。林牧扒着桌边笑:“那是!总比以前一个人瞎闯强——上次我在山里迷了路,还是恩烨哥带着火把找过来的,手里还攥着半个冷馒头。”
“还好意思说,”林恩烨敲他的后脑勺,“让你跟着走偏要逞能,最后抱着棵松树哭,说像我娘缝的棉袄。”
众人都笑起来,灵澈笑得最轻,指尖却在茶杯沿画着圈,忽然道:“其实我以前总觉得,咱们几个像散落在山里的石子,风一吹就滚向不同的地方。”他抬眼看向林恩灿,“直到恩灿哥把我从符纸堆里拉出来,说‘一起住吧’,才知道原来石子也能堆成墙。”
灵昀往炉子里添了块炭,火光跳了跳:“可不是么,以前我守着药圃,一年到头见不着几个人,现在倒好,每天早上被林牧的喷嚏吵醒,晚上听恩烨磨刀子——吵是吵了点,却踏实。”
林恩灿端着茶杯,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院子里的老槐树影摇摇晃晃,把光影投在灵澈的符纸上,那些金色的“合”字像活了过来,在纸上轻轻颤动。他忽然想起刚认识灵澈那会儿,这孩子总躲在墙角画符,指尖冻得通红也不吭声;想起灵昀背着药篓,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只为采那株凌晨才开的雪莲;想起林牧第一次学着生火,把灶膛烧得冒黑烟,却举着烤焦的红薯傻笑……
“明天去后山看看吧,”他忽然开口,“听说那里的野枣熟了,摘点回来酿酒。”
“好啊!”林牧第一个响应,眼睛亮得像沾了蜜,“我知道哪棵树上的枣最甜,去年我偷偷摘过,就是被刺扎了满手。”
“那得带把镰刀,”灵骁接话,“老枣树的枝桠密得很,得砍出条路来。”
灵澈从符袋里摸出几张“避刺符”:“我画了这个,贴在手上就不怕扎了。”
灵昀笑:“我再备点解毒膏,万一被虫咬了呢。”
林恩烨看了眼林恩灿,嘴角噙着笑:“那我去修修竹篮,装枣用。”
暮色漫进院子时,茶杯里的茶已经凉透,可没人觉得冷。灶膛的炭还在燃,把每个人的脸映得暖暖的。林恩灿看着眼前这几张熟悉的脸,忽然明白灵澈说的“堆成墙”是什么意思——不是把石子硬黏在一起,是让每颗石子都找到自己的位置,互相卡着、靠着,风再大也吹不散。
他拿起空茶杯,往厨房走:“我去烧点热水,晚上煮枣粥。”
“我来劈柴!”林牧蹦起来跟上去。
“我筛米。”灵澈也起身。
灵骁和灵昀收拾着桌子,林恩烨则去翻找竹篮,墙角的镰刀被碰倒,出“当啷”一声脆响,惊飞了檐下的夜鸟。
窗外的月亮爬上来了,清辉落满院子,把六合堂的影子拓在地上,像个稳稳当当的“合”字。
药炉的第七转火刚起,林恩灿忽然按住炉盖,掌心的冰诀泛起白霜:“不对劲,药气翻涌得太烈,怕是要引丹劫。”
林牧正往辅炉添柴,闻言手一抖,柴块掉在地上:“丹劫?就是灵昀叔说的,药丹成时会来的雷火?”
“别慌。”林恩烨已经摸出淬火符,指尖划过符面,金纹瞬间亮起,“上次炼‘玄冰丹’遇见过,只要辅炉稳住火,主炉别塌就行。”
灵骁扛着块厚铁板冲进来,“哐当”一声盖在药炉顶上:“这是王铁匠新打的护炉板,能挡三成雷火!”
灵澈往主炉四周贴满固器符,符纸连成圈,金光簌簌往下掉:“我加了引雷纹,让雷火顺着符纸走,别伤着炉胆。”
灵昀站在阶下掐诀,指尖凝出三道清光,分别射向三个辅炉:“辅炉得降半成火,主炉的药气太躁,得让它缓一缓。”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暗下来,乌云裹着电光滚过天际,“咔嚓”一声,第一道雷火劈在护炉板上,铁板瞬间烫得红,药炉里的药汁“咕嘟”翻涌,像要炸开。
“主炉控温!”林恩灿低喝一声,冰诀催到极致,掌心白霜爬上炉身,与雷火的红光撞在一起,出滋滋声响。
林恩烨往中辅炉添了把乌金炭,火苗猛地窜高,正好接住主炉泄出的药气:“左炉加火!”
灵骁立刻往左炉塞柴,火星溅在他手背上,烫出红痕也顾不上擦:“来了!”
右炉的火忽然弱下去,灵澈扑过去猛扇风箱:“右炉别掉链子!”符纸金光暴涨,竟硬生生把雷火引向院角的空地处,炸起一片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