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灿选了棵老槐树下,指尖凝出一簇小火苗。火苗起初忽明忽暗,像风中摇曳的烛芯——这是他新悟的“星火诀”,需以心为引,将体内灵力催成燎原之势。他想起灵骁说的“添柴”,试着将灵力分成细流,一点点注入火苗,火舌竟慢慢稳了下来,边缘泛起淡淡的金芒。
“别太急。”灵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坐在溪边,双手抚过水面,溪水流淌的度渐渐慢了下来,凝成一个个旋转的水涡。“水要转得匀,灵力才不会淤塞。你看这涡心,越是空,转得越久。”
林恩灿试着放松紧绷的肩膀,让灵力像溪流般自然流动。火苗果然更旺了,映得他眼底也跳动着金红的光。他忽然明白,灵澈说的“顺势”,不是放任,而是找到与灵力最契合的节奏。
不远处,灵骁正挥着长棍练习基础桩功。棍风带起的灵力撞在石壁上,反弹回来时,他竟借着反弹的力道拧身,长棍划出一道圆弧,恰好避开了自己刚才留下的灵力轨迹。“原来还能这么接!”他低呼一声,又试了一次,这次的棍法比刚才流畅了一倍,带起的劲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他周围形成一圈旋转的叶环。
灵昀蹲在药圃边,指尖轻点一株“醒神草”。草叶在他灵力的催动下,竟缓缓舒展,吐出藏在叶心的露珠。“这草性子烈,得用温灵力慢慢焐。”他转头看向灵琛,后者正站在石台上,周身环绕着细小的土块。那些土块随着他的呼吸上下浮动,渐渐聚成一面厚实的土墙。
“我这土盾总做不匀,”灵琛皱眉,指尖用力,土墙却突然塌了一角,“要么这边厚了,要么那边薄了。”
灵昀掐了片醒神草的叶子,弹向土墙塌落的地方:“试试把灵力分成小块,像种豆子似的,一颗一颗往土里送。你看这草,根须都是一节一节扎进土里的,急不得。”
灵琛照做,果然,土块慢慢聚成了平整的盾牌,连边缘都修得整整齐齐。他笑着拍了拍土墙:“还是你懂这些细活。”
林牧则在练习《云行步》。他踩着晨光在林间穿梭,起初脚步还有些滞涩,想起母亲批注里的“踩棉花”“想云飘”,试着想象脚下真的有云托着,灵力从脚跟升起,顺着腿骨往上涌。脚一落地,竟真的像踩在棉絮上,身体轻得像要飘起来,掠过树枝时,连叶片都没碰落一片。
“妙啊!”他忍不住低呼,转身时带起的风,竟吹动了灵骁身边的叶环,叶环旋转的度突然加快,带动灵骁的长棍也转得更疾,两人的灵力在半空交汇,竟撞出一串金色的火花。
“这是……共鸣?”林恩烨恰好抬头,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他正坐在崖边,面前摊着那本空白的阵图,此刻图上竟自动浮现出几条细线,恰好对应着林牧和灵骁的灵力轨迹。他试着将自己的木系灵力注入笔尖,沿着细线描画,细线竟出了淡淡的绿光。
“原来阵图不是死的!”林恩烨眼睛一亮,又添了几笔,将灵澈的水系灵力也画了进去。图上的绿光里立刻掺了丝水蓝,两条光带缠绕着,竟在图中央凝成了一颗小小的光珠。
日头渐渐升高,六人停下来调息时,才现彼此的灵力都有了精进。林恩灿的火苗能凝成小小的火球,灵澈的水涡里能浮起石子,灵骁的棍法带起了真正的灵力刃,灵昀的药草结出了饱满的种子,灵琛的土墙能挡住小石子的撞击,林牧的脚步甚至能在水面留下浅浅的脚印。
“刚才那下共鸣,比独自修炼快多了。”灵骁甩了甩酸的手臂,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要不我们试试合练?”
林恩烨摊开阵图,上面的光珠还在微微亮:“我这阵图刚好能聚咱们六人的灵力。你们看,这六个点,正好对应咱们的位置。”
六人按照阵图的指引站定,林恩灿站在火位,灵澈在水位,灵骁在金位,灵昀在木位,灵琛在土位,林牧在风位。当六股灵力同时注入阵图,图上的光珠突然炸开,化作六道流光,分别缠上六人手腕。
“跟着光流的节奏运功!”林恩烨喊道。
火苗、水涡、金芒、绿叶、土墙、风环同时亮起,六种力量在阵图中央交汇,竟形成了一个旋转的光轮。光轮转动时,周围的灵气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争先恐后地涌进六人体内。
林恩灿感觉灵力在经脉里奔腾,比平时快了三倍不止,之前卡了许久的瓶颈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他瞥向旁边的灵澈,对方的水涡已经扩大到能托起一个人,脸上也带着惊喜。
不知过了多久,光轮渐渐消散,六人同时收功,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突破的喜悦。
“这才是真正的传承啊。”林恩灿望着天边的流云,轻声说,“不是一个人闷头练,是大家凑在一起,你帮我补点火,我帮你匀点水,像搭房子似的,一块砖一块瓦,才能盖得高。”
灵骁用长棍在地上画了个圈,把六人的影子都圈在里面:“那以后,咱们就这么练。谁卡住了,其他人搭把手,总能过去。”
夕阳西下时,六人并肩走回住处,身后的林间,还残留着六种灵力交融的余温。远处的山风里,似乎还飘着灵昀药圃里的清香,灵琛土墙的土腥味,还有林恩灿火苗的暖意——那是属于他们的,正在生长的传承。
三日后,六人合练的光轮已能稳定持续一个时辰。林恩灿现,自己的火焰里渐渐掺了丝灵澈的水汽,烧起东西来竟多了分温润,不再像从前那般刚烈;灵澈的水涡里则裹着灵骁的金锐之气,水流切割起顽石来,比刀还利落。
“这叫‘融灵’。”林牧翻着新补注的《云行步》,册子上多了幅六人合练的简图,“古籍说,同源的灵力本就该互相渗透,就像江汇入海,才成其大。”他踩着光轮边缘的风环,脚步比从前更快,衣袂带起的气流,竟帮灵昀的药草抖落了叶上的晨露。
灵昀的药圃已扩了三倍,新栽的“同心草”长得格外茂盛,叶片上的纹路竟与六人合练时的光轮轨迹重合。“你看这草根,”他挖起一株,根须在土里盘成个小小的六芒星,“它们在模仿我们的灵力流动。”最神奇的是,这些草沾了灵骁的金气,叶片边缘生出细密的锯齿;混了林恩灿的火气,入夜会泛出淡淡的红光。
灵澈在溪边凿了个石潭,引光轮的余韵入潭。不过几日,潭里竟生出些透明的小鱼,鱼鳍上闪烁着六种颜色的微光,见人靠近,便聚成光轮的形状,绕着人的脚踝游动。“它们是喝着融灵水长大的。”灵澈掬起一捧水,指尖的水纹里映出六人的倒影,“就像我们,踩着前人的脚印,又踏出了新的路。”
灵骁把长棍竖在院心,棍身的刻痕已从三十八个增至四十个。新增的两个刻痕旁,分别刻着个小小的火焰和水滴——那是他突破时,借了林恩灿和灵澈的灵力才成的。“以前总觉得,自己的路得自己走,”他摸着刻痕笑,“现在才懂,搭把手不是偷懒,是让这路走得更稳些。”
林恩烨的阵图早已画满,他干脆在院墙上拓了幅巨大的光轮图。每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图上,光轮的纹路便会亮起,将融灵之气洒遍整个院落。附近的村民现,自家的庄稼长得更快了,连孩童夜里哭闹的都少了——那是光轮里的安宁之意,悄悄渗进了寻常日子里。
这日合练结束,光轮散去时,林恩灿忽然指着天边:“你们看。”
众人抬头,只见远处的山巅上,竟也升起个小小的光轮,颜色虽淡,形状却与他们的一般无二。“是山那边的药农!”灵昀认出光轮的位置,“前几日我教过他们基础吐纳法,没想到……”
“这就是生长啊。”林恩烨望着那远方的光轮,眼底闪着光,“我们的传承,像蒲公英的种子,借着风,落在了别人的地里,了芽。”
林牧从行囊里掏出个新的空白册子,递到每个人面前:“来,把各自的新悟写下来吧。不用写得多好,哪怕是句‘火里掺点水更稳’,也是给后来者的一句提醒。”
灵骁第一个接过笔,在扉页写下:“别硬扛,喊一声,有人帮。”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憨直的热乎气。
夕阳落进光轮图里,将六人落笔的身影拉得很长。院墙外的同心草还在生长,叶片上的光轮纹路越来越清晰,像无数双眼睛,望着这片被融灵之气浸润的土地。
或许,传承最动人的模样,从不是尘封在古籍里的字句,而是这样——你添一笔,我补一画,把自己走的路、踩的坑、悟的道,都摊开在阳光下,让后来者看到:哦,原来这里可以这样走,原来我们并不孤单。
而那远方的光轮,还在慢慢变亮,像一颗新的星,加入了这片星河。
这片星河在暮色里渐渐舒展,六人的灵力轨迹像六条支流,在天际汇成一道璀璨的光带。林恩灿的火焰在星河中跳跃,每一粒火星都拖着淡金色的尾羽;灵澈的水流化作银链,缠绕着火焰流转,时而激起细碎的光雾,折射出七彩的光斑。
灵骁的金芒最是锐利,像无数支小箭射向星河深处,在暗夜里划出明亮的轨迹;灵昀的草木之气则化作藤蔓状的星云,温柔地缠绕着其他光带,让整个星河多了层朦胧的绿意。林恩烨的阵纹在星河中铺展成网,将所有光芒稳稳兜住,而林牧的风息则推着这片星河缓缓移动,像在宇宙中漫步。
忽然,山巅那枚新的光轮也汇入其中,像一颗怯生生的小星,起初只是微弱的光点,渐渐被六人的光芒温暖,也慢慢亮了起来。远处又有零星的光点在闪烁,是之前被灵昀教过吐纳法的村民,还有曾被林牧指点过步法的猎户,他们的灵力虽浅,却带着同样的热忱,一点点向这片星河靠近。
“看那边。”林恩烨指着星河边缘,那里正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聚集,“就像同心草的根须,不知不觉就蔓延开了。”
灵澈掬起一捧溪水,水面映出漫天星河,又映出六人并肩的身影。“以前总觉得传承是沉甸甸的担子,”他笑了笑,指尖划过水面,涟漪里的星河跟着晃动,“现在才懂,它更像萤火虫,你举着亮,自然有人跟着来,星星点点聚成河,就再也不会灭了。”
夜风拂过院墙外的同心草,叶片上的光轮纹路与天际的星河遥遥相对,仿佛大地在回应天空的呼唤。林恩灿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星火,那星火在他掌心化作小小的光蝶,振翅飞向山巅,融入那枚新的光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