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播画面中。
夜色浸着寒气漫进客栈,石清夫妇安置好石破天便回了房,独留他守着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烛火在案上跳着,映得四下静悄悄的,他正愣愣地想着前尘往事,窗棂忽然“嗒”地响了一声。
掀帘进来的是丁珰,鬓角沾着点夜露,眼尾却弯得像月牙。
石破天猛地站起身,心口“咚咚”跳得像擂鼓。
一半是见着她的欢喜,一半是不知如何应对的慌。
他手都没处搁,攥着衣襟搓了又搓,喉结滚了滚,竟没说出一个字。
“天哥,”丁珰晃着腰肢凑过来,指尖在他胸口轻轻一点,声音甜得腻,“你想不想我?”
石破天脸“腾”地红了,舌头像打了死结:“我……我……我……”
“好啊!”丁珰忽的收了笑,嗔着往他胳膊上拧了一把,眼却瞟着他,带了点试探的酸意,“你不想我是不是?定是只想着那个新跟你拜天地的新娘子!”
“我几时跟人拜过天地?”石破天急得直跺脚,眼里满是茫然,“我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丁珰“噗嗤”笑了,伸手刮了下他的脸:“我亲眼瞧见的,还想赖?罢了罢了,谁让你本就风流,我呀——”
她拖长调子,故意逗他,“我反倒欢喜。只是那小姑娘呢?怎的没跟你在一处?”
“不见啦。”石破天垂了眼,声音低了半截,“我回那山洞找过,翻遍了每块石头,找遍了每个旮旯,就是找不到她了。”
这些日子,阿绣的影子总在他心头晃。
她垂着眼叫“大哥”的模样,她被风吹乱鬓的模样,念及的次数,确实比丁珰多得多。
可这话他怎敢说?
只得把念想死死摁在心里,听丁珰提起,眉峰又忍不住蹙了蹙,怅然像潮水似的漫上来:说不定这辈子,再也见不着她了。
丁珰瞧他这副失魂的样子,反倒偷偷松了口气,嘴角抿出点笑意,最好永远找不到才好。
她挨着他在床沿坐下,裙摆扫过他的裤脚,带起阵淡淡的兰花香。
石破天鼻尖萦绕着这香气,心不由得乱了,指尖颤巍巍的,想伸出去揽她的肩。
可脑子里忽的跳出阿绣的脸,若是阿绣瞧见了,定会红着眼躲开,在一旁偷偷地伤心。
一念至此,他猛地缩回手,指甲掐进了掌心。
“天哥,”丁珰忽然歪着头看他,眼波流转,“你老实说,是我好看,还是你那个新老婆好看?”
“我哪有什么新老婆?”石破天叹口气,声音闷,“就只你……只你一个。”
话落又轻轻叹了声,心里却在翻涌:要是阿绣肯做我老婆就好了。
哪怕只瞧着她笑一笑,也够了。
可她在哪儿呢?
肯不肯呢?
丁珰没听出他话里的怅然,只当他是真心,心尖一软,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嘴上“吧嗒”亲了一下。
亲完又觉羞,伸手在他头顶凿了下,凶巴巴道:“只有我一个还叹气?嫌少了?”
石破天被她这一吻惊得浑身僵,又被她一问,只当心事被看穿了,脸霎时红透了,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
被她抱着,推也不是,舍不得那温软。抱也不是,没那个胆子,手都快抖了,僵在原地像块木头。
丁珰虽是大胆,终究是姑娘家,吻过那一下,耳根也红得能滴出血来,羞得往被窝里一钻,蒙住了脑袋,任他怎么唤,就是不肯露头。
石破天望着被角鼓起的小团,忽的愣住了。
阿绣叫他“大哥”时,眼尾也是这样带着点羞,跟丁珰此刻躲进被窝的模样,竟有几分像!
他猛地一拍大腿,心像要跳出嗓子眼,欢喜得差点喊出声:“阿绣肯的!她定是肯的!”
可欢喜过了,又只剩茫然,她在哪儿呢?
他趴在桌上,烛火渐渐弱了,连打了几个哈欠,竟就这么枕着胳膊睡着了。
里侧被窝里,丁珰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连日奔波的累意涌上来,嘴角含着笑,也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的月,悄悄移过窗棂,照着屋里两个各怀心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