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这是什么?”
“故友遗物。”
“……你早就想好了退路,是不是?”
“没有,”对方有气无力地仰着头看她,喘息逐渐粗重,“没有退路,我从来就没想过,还要准备退路。”
“那你有想过,一直这般嘴硬,你可能会死吗?”
“郡主不必吓我,我知道我一定会死……不只是我,这世上的每个人,都一定会死。”
姜阳摇头:“可你原本能死得舒服些。你知道的,我不想折磨你,我不忍心看你痛苦。”
“当真么?”
“当真。”
看她神色认真,青年短促轻笑,眼尾因仰脖太久有些充血,泛起了浅淡的红:“无妨,痛苦于我,不过是常态……郡主不必对我留情,抽筋扒皮,凌迟炮烙,尽管来就是。我会尽力活着的。”
“……”
姜阳握紧手中的剑柄,无奈叹息:“……你非要逼我吗?”
“不,若是可以,我比谁都想事事随你的意。”
“……那便不提听凤箫,我只问你,你究竟是谁,你是不是……也不会告诉我?”
“嗯。”
“为何?只要你一日不坦白与听凤箫的关系,我便一日不会杀你……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不可以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想听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而不是用这些模棱两可,真假不辨的托辞应付我。”
“……”
对方叹气,沉默着低下头去,良久才重新开口,声音闷闷的:“……那我,怕是要让郡主失望了。”
“……唉。”
早就想到会是如此境况,姜阳倒也没觉得有多失望。她提着那把剑蹲下,看着他已经惨白的脸,徐徐开口:“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腊月十二夜里,那个人……是你吗?”
“……什么腊月十二?”
“好,没事了,”姜阳没有解释,站起身来,“你不说自己是谁,也没关系。既然你取代了燕王世子,那燕王府现在那群人,应该也是你的手下。那么多人,我总归能找到一张不严的嘴吧……你说呢?”
“……”
青年闻言,颤抖着手反拽住腕上的铁链,借力抬头看向她,痛苦呼吸,神色晦暗。
好半晌,他才突兀地问道:“……郡主知道,今日晨起,姜将军要出城,寻一位即将归乡的故友约酒吗?”
“你说什么?”
看姜阳脸色骤变,对方勾唇,喘着粗气意味不明地笑:“郡主……现在过去,兴许还能……救他一命……”
连续昏睡三日,未进一滴水一粒粮,他实在太过虚弱,话都没说完,就重重咳嗽起来,咳到整个人都跟着颤抖,连带手脚上沉重的铁链,也哐啷作响。
金属相击的声音格外刺耳,听得人心慌。姜阳来不及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转头就走。
可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人从外面闯了进来,也顾不得易晏还在,急慌忙乱地跪倒在地,大声道:
“公主府急报!将军在城郊遇刺,性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