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道缝。
一股浓郁的羊膻味,混杂着淡淡的奶香,扑面而来。
门后,探出一颗黑黢黢的小脑袋。
是个七八岁的男孩。
赤着脚,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皮毛缝制的坎肩,露出两条瘦骨嶙峋、像柴火棍一样的胳膊。
他警惕地打量着门口的“赵大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李承泽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递了过去。
是半块干硬的麦饼。
男孩看到麦饼,眼睛更亮了。
他一把夺过麦饼,塞进怀里,然后侧身让开了路。
自始至终,两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却完成了一场默契的交易。
李承泽率先走了进去,黛玉紧随其后。
院门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院子不大,泥土地面坑坑洼洼。
正对着院门的是三间低矮的土坯房,左手边,却搭着一个蒙古包似的圆形帐篷。
帐篷的门帘掀开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火,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围坐在火堆旁。
方才开门的那个男孩,此刻正蹲在帐篷门口,狼吞虎咽地啃着那半块麦饼。
他的家人,对此视若无睹。
显然,李承泽用这种方式“收买”他,不是第一次了。
李承泽没有理会帐篷里的人,径直推开了正中那间土坯房的门。
一股尘封已久的土腥味,迎面扑来。
黛玉微微蹙了蹙眉。
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李承泽摸索着,点亮了桌上唯一的一盏油灯。
豆大的火光,驱散了些许黑暗,也照亮了这间屋子的全貌。
家徒四壁。
这是黛玉脑中闪过的第一个词。
屋里除了一张用土坯搭成的床炕,和一张被砍断了一条腿、歪歪斜斜的破木桌,以及两把小马扎,再无他物。
墙角蛛网密布,地面落灰深厚,一踩一个脚印。
处处都透着废弃已久的气息。
“郡主,委屈你了。”
李承泽放下油灯,从床炕下的暗格里,拖出一个樟木箱。
里面是一床用油布包裹好的干净被褥,还有一些密封好的清水和干粮。
他一边打扫,一边将干净的被褥铺在土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