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在田家镇如坐针毡的曾国藩正像热锅上的蚂蚱,在行辕内等的极为焦躁。
他一宿仅仅睡了半个时辰。
清晨一大早,他就将曾国荃和赵烈文叫来,共商军情。
一刻钟后,他才见四名湘军水兵抬着一人走入了他的行辕。
曾国藩和曾国荃、赵烈文三人一同走了过去。
曾国藩看着身受重伤的总兵官李朝斌已经被枪炮打得肠穿肚烂。
李朝斌此刻已是气若游丝。
他忍着剧痛,硬撑着一口气说道:“大帅,咱们中了长毛奸计,我……我们的水师全军覆没了,雪帅也被长毛贼将朱衣点擒了,现在生死不知。”
曾国藩闻言大惊失色,他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一点跌倒。
赵烈文扶着他坐回了椅子。
一旁的曾国荃骂了一通,接着逼问道:“鲍去哪了?”
李朝斌嗫喏着嘴唇,声音却始终不出来。
曾国荃将他的脑袋抬了起来。
将耳朵凑上前去,仔细地听着。
“噗嗤”一声,李朝斌突然喷出一口血箭,直接洒在了曾国荃的脸上。
曾国荃用袖口擦了擦脸,探身看去,他见李朝斌的腮帮子都被弹片炸伤。
流出的鲜血正好卡住了喉咙。
李朝斌缓过一口气。
慢慢说道:“鲍……鲍已经登陆北走,准备破开包围,绕路奔回。”
曾国藩颓然靠在大椅上,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他想着若是自己在船上亲自指挥,也许现在就真的会跳水自尽了。
他右手微颤,五指已经握不成拳头。
他恨恨地叹了一口气。
而后冷静地问道:“逃回来多少船只?”
曾国荃低头看着李朝斌。
也重复的问了一句。
看着李朝斌不再回应,曾国荃将李朝斌的脑袋晃了晃。
却现李朝斌双眼圆睁,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跟他一起逃回来的亲兵赶快说道:“大帅,九帅,我们逃回来有三四十艘完好战船。还有一千多兄弟逃回来了。”
曾国藩一听,‘噌’地站起身来。
他迅下令道:“暂且饶你们一命,你们跟随副总兵张诗日一起过江,去增援半壁山。仅靠谭胜达的五千人根本守不住。长毛志在半壁山,不得不防。若是半壁山有失,田家镇也不能守了。”
门口的传令兵听后,赶快将将令去传达给副总兵张诗日。
张诗日接到命令后,他面白无须的脸上神色冷峻。
而后迅点了一万人马,来到田家镇渡口,他刚要登船。
就见太平军水师在三艘铁甲舰的开道下,浩浩荡荡驶来,度奇快无比,转瞬间就来到了田家镇和半壁山中间。
就在张诗日犹豫要不要登船之时。
太平军战船忽然分开两队,这四千艘战船一字排开,炮口纷纷对着田家镇和半壁山方向。
听得轰隆隆巨响接连响起。
接着漫天的炮弹如雨点般砸落在田家镇和半壁山的渡口上。
炮弹化作流星,倾斜而下,瞬间将田家镇和半壁山渡口停靠的船只炸的四分五裂,不少船板被抛飞,重重砸落在江面上,瞬间着起大火。
张诗日见状,赶快命令湘军后撤。
炮弹一颗接着一颗落在渡口,连片的战船都被撕得粉碎。
曾国藩从行辕出来。
他站在一处高坡上。
看的胆战心惊,那三艘巨大的铁甲舰,正如他见过的西洋船只一般船坚炮利,也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在他的心中,他既想得到,又厌恶西洋玩意儿。
他见石镇清的水师竟然拥有了铁甲舰,令他十分诧异,又心思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