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门轴"吱呀"撑开条缝,滚烫的风裹着槐叶扑进领口,倒把他眼底的冷意激得更盛。
鞋底碾过门槛上的碎叶,刚转过影壁,就见沈云鹤立在总捕房檐下,玄色锦袍被风掀起角,银丝暗纹在日光里泛着冷光。
"默弟!"沈云鹤抬手叩了叩描金檀木匣,响声惊飞了檐角麻雀。
"州牧府管家今早亲自登门,说天巧阁新出的‘惊雷裂空拳套’‘玄铁陨星软甲’,特意给你留着——瞧瞧这面子,连我这做哥哥的都眼热!"
沈默眉梢微挑,心里暗道。
好家伙,州牧父子俩跟肚里的蛔虫似的,知道我的拳套和软甲坏了,就及时给我送来。
“我的小棉袄们”谢谢了,你们是大好人!
嘴上却客客气气。
"劳烦三哥跑这一趟。"
沈云鹤折扇轻点他肩头,笑意不达眼底。
"过几日便是沈家朔望宗祠会,父亲特意交代,让你务必到场。"
话落时,袖口掠过的香风里混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沈默不动声色往后退半步,却听得对方压低嗓音。
"听说默弟在寻雷泽玄牛?家主说了,若有需要,沈家的商队、暗桩。。。。。。"
"三哥说笑了。"沈默心里直犯嘀咕。
我去,盯得这么紧!
面上却道。
"不过是酒桌上听来的闲篇儿。若真有那等机缘,自然少不得麻烦族里。"
沈云鹤大笑两声,折扇卷起满地尘灰。
"如此甚好!默弟要是在总捕房遇着难处,尽管跟三哥说。"
转身时,腰间玉佩与沈默的青牛佩擦出半声脆响,惊得廊下画眉鸟扑棱棱撞向鸟笼。
看着沈云鹤远去的背影,沈默捏了捏软甲的布料,触感紧实厚重,针脚虽密却平整如常——州牧府的馈赠向来体面,只是这平白无故的殷勤,倒比三伏天的日头更让人怵。
暮色如墨,渐渐浸透洛城街巷。
长史府后宅的雕花窗棂里,檀香混着夜露的潮气漫出来。
严世明半倚在紫檀木榻上,手中折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矮几,扇面上"猛虎啸山"的金粉画在烛火下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阴鸷更盛。
"公子,那沈默下午跑了城西回春堂、城南珍宝斋,还有。。。"小厮弓着腰,额头沁出细密汗珠,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不敢直视对方手中不停敲打桌面的折扇。
严世明猛地坐直身子,烛火在他眼底映出两簇跳动的幽光。
"这小子挺有钱啊。"
话音未落,折扇"啪"地收拢,扇骨敲在紫檀木面上出清脆的响,惊得案头铜香炉里的香灰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压着的各州官员礼单。
小厮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
"要不要属下。。。"
"算他命好。"严世明甩袖起身,折扇在掌心转了个花,金丝穗子扫过案头堆积的账册。
他忽然凑近小厮,扇尖挑起对方下颌,唇角扯出冰冷的笑,扇面上的猛虎在晃动的烛影里仿佛张牙舞爪。
"州牧府刚给这小子送了拳套软甲,这会儿动手,难免落人话柄。"
扇尖猛地压下,小厮脖颈立刻泛起红痕,他却似未察觉,尾音拖得极长。
"不过。。。让暗子盯紧了,等过了沈家碰头会,找个偏僻巷子——"
与此同时,青梧小院的油灯在夜风中摇曳。
沈默盘腿坐在床上,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雷光。
《雷牛破穹诀》运转间,识海中那头脚踏雷霆的虚影巨牛昂嘶鸣,声波震荡着识海,将他的意识卷入一片混沌。
丹田处,温热的内息如涓涓细流,顺着经脉缓缓游走,所过之处,泛起丝丝酥麻的暖意。
窗外,更夫敲过初更的梆子,声音顺着洛城四通八达的街巷,穿透总捕房敞开的角门,悠悠荡荡地传进青梧小院。
大黄突然又出一连串急促的"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