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嘉良见王通惊讶,解释道:“我家有位长辈在京为官,和盐政大人关系颇好,他愿出面为我运作本州盐运司副使的职务,需要白银十万两,但这个银子需要我家出。”
王通道:“不能跟家族借?等你做了盐运司副使,想捞银子还不简单,用不了多久就能还上。”
别的官想捞银子可能麻烦点,但盐运使副使,那就相当于掌握了一个金矿,十万两银子根本用不了两年。
胡嘉良苦笑:“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止一个,巴不得我拿不出来。”
王通了然。
家族越大,事情越多。
胡嘉良那位长辈虽然运作了这么个位置,但不一定非要落到胡嘉良头上,只要是胡家人就可以。
所以万一胡嘉良拿不出足够的银子,那么就会轮到其他人头上,他们自然不愿意公中出这笔银子。
王通想了想,道:“十万两确实太多,但你可以跟罗三爷借啊,我想他肯定答应。”
胡嘉良叹了口气:“若是岳父或者我那两个小舅子的话,他们肯定答应。只可惜,罗应生此人极为贪财,十万两那么大的数目他不舍得拿出来。况且……”
胡嘉良微微前倾,道:“十万两这么大一笔银子,我也不舍得还。”
王通沉默片刻,哈哈大笑。
胡嘉良不解:“你笑什么?”
王通道:“我笑这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胡嘉良不屑道:“人生在世,本就为利。你就说干不干吧。”
王通摇头道:“不干。”
“为什么?”胡嘉良不解:“难道一半的罗家产业你不动心?”
“动心,但我拿不到。”王通坦然道:“我要是真杀光罗家人,怕是不等刀上的血干掉,官兵就来围剿我了吧?”
胡嘉良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放心,我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
“怎么保证?”王通问道。
“给你写一封信,和你约定一起图谋罗家财产的信。”胡嘉良道。
这是授人以柄。
王通道:“看来你真的急了。”
胡嘉良叹了口气:“时间紧迫,家里只给了三天时间。三天内拿不出这笔钱,这个位置就轮不到我了。”
王通思索片刻,问道:“你现在有多少?”
“三万两。”胡嘉良道。
王通眉头一皱:“才这么点?”
“这还少?”胡嘉良苦笑。“你不会以为我出身胡家就很有钱吧?不管在哪个家族,都有受宠和不受宠的人。很明显,我不受宠。”
不受宠都有三万两,要是受宠的话,那不得上天?
王通想了想,道:“据我所知,罗家一直是洪岩县内的盐商。”
“以后不是了。”胡嘉良干脆道。“岳父没了,那些人不会再给罗家面子。他们不把罗家扒皮拆骨吃干净就不错了,哪还能让罗家继续赚钱。”
王通倒是没想到这点,闻言道:“也就是说,罗家最挣钱的生意要没了?”
“对。”胡嘉良道。“就算罗应宏和罗应辛不死,没了岳父,他们什么都不是,维持不了关系,顶多晚衰落几年,但肯定要衰落下去。既然保不住,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
王通点点头。
他光想着从罗应生手里拿盐引,倒是忽略了这点。
果然,手底下的人还是不够用,这么大的问题竟然没人提醒。
不过也难怪,真要是有本事的人,也不会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