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代善摇了摇头,
“没有楯车,海贼的铁铳就能直接打到咱们的旗丁,怎么攻城?只能慢慢推,慢慢走。”
岳托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又追问道:
“阿玛,儿子还是不解,宁古塔周边松木、桦木多得是,咱们不如先扔了坏楯车轻装赶路,到了那边再砍树打造,总比现在推着断轴的楯车磨磨蹭蹭强吧?”
代善勒住马,目光扫过路边刚拆下来的楯车木板,声音沉了几分:
“你当楯车是砍根木头就能拼的?宁古塔七月天天下雨,新鲜木头潮得很,砍下来连晒都晒不透,造出来的楯车遇着海贼的铁铳,跟纸糊的一样,一打就碎。”
“再说,楯车的车轴要铸铁芯、车轮要铁条箍,咱们没带熔炉,也没带铸铁料,到了那边拿什么造?”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几个工匠,
“全军就三十个懂造楯车的工匠,现在还得忙着修那些没断轴的楯车,”
“真到了宁古塔,咱们七月二十会师,七月二十一就要试探进攻,”
“哪有六七天时间等工匠伐木、干燥木材、拼车架?”
“到时候没楯车掩护,旗丁们冲上去就是给海贼当靶子。”
岳托这才恍然大悟,看着脚下深陷的泥坑和断成两截的车轴,终于明白阿玛为何宁肯慢些,也不肯丢了楯车轻装,
这看似笨重的楯车,竟是眼下唯一能挡一挡海贼铁铳的东西,而就地打造,不过是看着可行的空想。
代善催了催马,跟上前面的队伍,留下的话语还飘在风里:
“宁古塔的树虽多,可打仗不是砍柴,没那么多现成的便宜可占。”
“慢慢走,护好剩下的楯车,比什么都强。”
他翻身上马,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前面的山道旁,几棵被砍倒的松树横在路边,树皮还新鲜着,显然是虎尔哈部的人刚砍的,用来标记能走的路。
他看着那些松树,又想起抚顺堡粮站短缺的木柴,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这东北的树虽多,可也经不住这么砍、这么耗,若是冬天来了,木柴不够烧,粮食也不够吃,这围困还怎么坚持下去?
队伍还在缓缓前进,马蹄踏在泥里,溅起的泥点落在粮袋上、楯车上,也落在旗丁们的衣甲上。
代善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看着眼前漫长的山道,忽然觉得,萨尔浒之战时的艰难,比起现在,竟像是一场轻松的狩猎。
……
天启五年六月初五,1625年7月8日,宁古塔。
牡丹江面的晨雾刚被日头蒸散,风里裹着松木与泥土的混香。
李国助站在五边形棱堡北角的炮台上,指尖划过12磅炮的铸铁炮身,炮口正对着江面。
下方的射击平台铺着平整的落叶松木板,外侧1。2米高的防护栏刚用桐油刷过,泛着浅黄光泽。
不到两个月,原先后金那座四四方方的夯土堡已彻底变了模样:
原墙被削去东北、西南两角,改造成每边12o米的五边形主体,
墙体外侧用红松原木与碎石加固,墙基深达1米,
顶部的射击孔每隔1o米便有一个,隐约能看见里面值守士兵的燧枪枪管。
“炮位再校准两度,”
李国助对身旁的薄珏道,目光扫向下方的壕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