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助转身走下城头,
“赌他们舍不得东亚的贸易,赌巴达维亚的董事们更爱银子。”
沈有容摸着腰间的刀,忽然道:“那郑芝龙……”
“他会盯紧大员的红毛夷。”李国助的声音被海风卷走,“等他的消息吧。”
……
正午时分,赵公明号在大员港外抛锚。
郑芝龙登上滩涂,脚下的沙子温热细软,
远处的原住民正举着长矛观望,眼神里带着好奇而非敌意。
郑芝龙从怀里掏出李国助给的台湾岛地图,在“魍港”的位置画了个圈。
那里将建起南海边地公司在台湾的第一座要塞。
风从台湾海峡吹来,带着椰林的清香。
郑芝龙望着海面上的帆影,忽然觉得李国助让他开东番岛,或许不只是为了商路。
这片土地,将来或许会是南海边地公司比永明镇更重要的殖民地。
……
8月31日,夕阳染红了澎湖湾,华光大帝号的甲板上,李国助正在给父亲李旦写信。
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他写下:
“澎湖已定,荷兰赔偿二十万两白银,风柜尾城移交,忠魂有寄”,
忽然停顿,添了一句,
“东番岛之事,义兄已勘察,可着手开。”
郑芝龙的信随后送到,字迹潦草却透着兴奋:
“大员港水深港阔,原住民可招抚,鹿皮年产量可观,魍港适合筑堡。”
李国助将信折好,塞进怀里,对郑芝龙的信使道:
“告诉你们的总督,需要什么器械、人手,只管开口,永明镇的船,每年会去一次东番。”
……
南居益的船队准备返航时,特意来辞行。
他站在华光大帝号的甲板上,看着风柜尾堡的旗帜,忽然道:
“弘济小友,这堡你打算怎么守?”
“留三百明军,配十门永明镇的24磅炮,还有1名永明镇教官。”
李国助道,
“再让许把总派些熟悉海况的渔民,当哨探。”
许心素在旁笑道:“我已经让人在堡里囤了半年的粮食,保证万无一失。”
俞咨皋哼了一声,却把自己最精锐的一队弓箭手留下了。
黄明佐则忙着指挥伙计,将风柜尾堡的粮食装上商船。
这些糙米将运去马尼拉,换回西班牙银元,填补福建府库的亏空。
李国助的目光扫过风柜尾堡的方向,声音沉了些:
“那些死难的华工,朝廷许的三万两银子的抚恤金,还望大人亲自督办放。”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恳切,
“福建官场的门道,大人比晚辈清楚,怕就怕层层克扣,到了家属手里只剩零头。”
“你放心。”
南居益眉头微蹙,显然也想到了其中关节,
“老夫会让泉州知府牵头,每一笔放都要登记在册,家属按手印领钱,谁敢贪墨,以通倭论处。”
李国助仍不放心,又道:
“还有那些找不到亲属的,抚恤金便用来给死者立碑、办丧事。”
“风柜尾堡旁该建座义冢,把能找到的尸骨迁过去,碑上刻上他们的名字,哪怕只记得姓氏,也得刻上。”
“剩下的银子,便充入海防馆,专门用来抚恤将来守堡的士兵,断不能落入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