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带着三十名永明镇士兵登上格罗宁根号时,荷兰水手正忙着搬运最后一批货箱。
这艘65o吨的战舰是宋克舰队的火力核心,36门炮的炮口在雾中像黑洞洞的眼睛。
郑芝龙的目光扫过甲板,忽然停在船尾的隐蔽舱口,
那里的木板颜色比别处浅,显然是新钉上去的。
“把那里撬开。”郑芝龙指着舱口,声音冷得像雾。
荷兰船长脸色骤变,挡在舱口前:“这是私人货舱,协议没说要检查……”
“协议说‘不得携带违禁武器’。”
郑芝龙拔出腰刀,刀背拍在舱口木板上,
“要么你们撬,要么我炸。”
永明镇士兵们立刻举起燧枪,荷兰水手不敢再拦。
撬开木板的瞬间,郑芝龙的目光锐利如刀,
舱里整齐码着十门青铜炮,炮身上还刻着东印度公司的徽章,显然是从风柜尾堡偷偷运上船的。
“报给少东家。”郑芝龙让人看住荷兰船长,自己带着两门炮的炮栓返回赵公明号。
李国助正在舱内核对风柜尾城的财物清单,闻言冷笑:
“宋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留着炮想将来再回来?”
他对传令兵道:“挂信号旗,扣押格罗宁根号,让宋克亲自来谈。”
宋克登上赵公明号时,甲板上,十门青铜炮正摆在阳光下。
李国助靠在舷边的炮架上,指尖敲着炮栓:
“宋克司令,协议第六条,‘荷兰舰队不得携带风柜尾堡武器撤离’,这十门炮,怎么算?”
宋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是船长擅作主张,我不知情。”
“不知情?”
郑芝龙拿出舱口的木板碎片,
“这钉子是新的,最多是昨夜钉的,没有你的命令,谁敢动?”
雷耶斯在旁打圆场:
“李公子,不如罚些银子了事?宋克司令还要赶在台风前撤离,否则就来不及了。”
李国助看向宋克,语气平淡:
“一万两罚金,今日午时前交清。否则,格罗宁根号就留下当抵押。”
“一万两?”宋克跳起来,“你怎么不去抢!”
“抢?”
李国助站起身,指向风柜尾堡,
“你们掳走的一千一百五十名劳工,命价何止一万两?”
“这罚金,是教你们学规矩,协议签了,就得认。”
午时的钟声敲响时,一箱荷兰盾被抬上赵公明号。
宋克看着格罗宁根号缓缓驶离锚地,对林亨万道:“记着这笔账。”
林亨万没接话,只是望着永明镇舰队的炮口,忽然觉得这一万两罚得值,
至少,他们能按时离开澎湖了。
8月3o日。
太阳晒得石墙烫,李国助与俞咨皋并肩走进风柜尾堡时,荷兰守军正列队撤出。
最后的三十名士兵背着行囊,经过堡内的石碾时,有人偷偷摸了摸碾盘上的刻痕。
那是华工们当年磨粮食时留下的,深浅不一,像一道道未愈合的伤疤。
“开始清点。”李国助对身后的明军文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