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这才想起来——之前和吴正刚聊天的时候,吴正刚确实说过,纳西教授和欧皇一样,是不可知派的。
张硕忽然觉得议会对欧皇的了解可能都比自己对欧皇的了解要多。
自己可是一再逼问,欧皇才说他属于不可知派,然而这件事情吴正刚明显早就知道。
特么欧皇这个畜生!连议会都敢算计是吧?利用自己对议会的开诚布公给议会下套?
他这是打算把其他人变成他的实验对象不成?
这王八蛋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想到这里,张硕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教授,您为什么是不可知派?是出于谨慎吗?”
“并不是,张先生。我仅仅只是出于严谨罢了。在这种问题上的谨慎对于我来说实无必要,我已经七十六岁了。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吧?”纳西教授微笑着摇摇头:“也许你们可以见证那一天,而我则未必有机会了。”
“教授,我还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想要听听您的意见。”张硕对纳西教授的这番话有些吃惊。
这种话可不太像是他这种人能够说出来的,而且话里的意思多少有点……。
“您请问。”
“假设,我是说假设。如果咱们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是某种大型的实验。那么这个实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既然您以假设提问,那我就也只能以假设回答您的疑问。”纳西教授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头脑依旧非常敏捷:“遴选出受选者或者是某种可持续的制度来保证稳定可靠的信仰。”
张硕长叹一口气:“谢谢您,教授。非常感谢。”
临别的时候张硕却忽然注意到了一直站在纳西教授边上一言不的何塞。
这哥们身为房的话事人,姿态放的极低,表现的就像是个专门照顾纳西教授的小跟班一样。
“何塞先生,您的意见呢?您属于哪一派?”张硕好奇之下开口询问了一句。
“我是拯救派,张先生。”
“拯救派?”这个回答可是大大出乎张硕意料之外。
张硕本以为这哥们肯定是不可知派或者是奇迹派的。结果却是个投降派?
“这并不丢人,张先生。也许我缺乏你们的勇气和浪漫,但是与这些相比,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张硕立刻就追问了一句:“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您所秉持的立场需要您背叛议会呢?”
一直站在边上跟着旁听的张铁立刻瞪大了双眼。
要不说莽哥的脑子好使呢!
这个问题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原则上来讲,拯救派确实和其他所有派别都存在本质上的不同。其他的派别想的都是如何自救和对抗,唯独拯救派打从一开始就抱的是投降的心思。
所以说,所有的拯救派到了最后都有变成叛徒的可能吗?
这种事情议会到底有没有考虑到?
“很尖锐的问题,张先生。”何塞并未因为张硕的这个问题而气恼,反而是十分心平气和、非常理智地回答了张硕的问题:“我想拯救派并不存在背叛任何人的可能性,因为我们没有这个机会。”
“好,明白了。谢谢。”张硕只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那就是最终决战的时候了。与那种东西的决战不可能会演变为影视剧里那种旷日持久的战争,战即是决战,双方必定会直接倒下一个。
谁也不知道那东西的标准是什么。就算是拯救派,也可能会被一并清洗。
欧皇之前说的很清楚了——咱们都只是试验品,最终都会死的。
在欧皇看来,拯救派和其他派别的最终结局都会是相同的,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只能是大家的立场而已。
欧皇一开始就认定人类这个整体目前的处境就只是个大型的实验,所有人都是最终无法幸免的实验耗材。当实验结束的那一刻,这些耗材全都难逃被销毁的命运。
也许拯救派里会有人奸,但绝对不是何塞这种的。何塞这种的只是认为人类不可能赢,而干脆放弃抵抗、跪求对方能够放过自己罢了。
而那些铁杆人奸要么全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要么就全是极端利己主义者。
指望这两种人能够提供稳定而又可靠的信仰?
说实话,不太现实……。
所以说,这场实验的目的如果是想要筛选出最佳的信仰提供者或者是最佳的信仰提供制度的话。
实际上从一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如果那东西意识到自己的这场实验从一开始就会是注定失败的。他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
张硕想到这里,只感觉不寒而栗!
人类现在缺乏时间,太缺乏时间了。时间根本就不是人类的盟友,而是人类的敌人。
如果纳西教授的假设是对的,那么当那东西意识到自己实验失败的那一刻,就是决战来临之时。
甚至于有可能人类连和他面对面起决战的机会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