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规矩。
同样,花百胡喝斥拦路的灾民,也是他的职责。
两相并不冲突。
“禀钦差大人,前方有百姓拦路喊冤!状告衙门不公!”
花百胡快步奔至姜远马前,大声禀道。
“本钦差去看看,他们到底因何而喊冤!”
姜远下了马来,迈着四方步走至那群当街跪倒的灾民身前,朗声问道:“尔等何故喊冤?是没有赈灾粮吃,还是另有其因?”
姜远见得这些灾民喊冤,心里有些紧张,唯恐他们告上官沅芷赈灾不力,那就不好办了。
这些拦路的灾民中,一个衣衫褴褛,年约三十许的汉子额头触地,说道:“赈灾粮倒是有的,我等草民另有冤情,请钦差大人做主!”
姜远闻言松了口气,只要问题不是出在赈灾粮上,其他的都好说。
“哦?既然有粮吃,那还有何冤情?尔等刚才说衙门不公,又是何原因?”
“禀钦差大人,我等要告源河县原县令陆君华!”
姜远眉毛一拧:“据本钦差所知,源河县前县令陆君华已被上官沅芷将军缉拿,尔等有冤,写了状纸去衙门即可。”
那汉子微抬了头,满脸愤色:
“钦差大人,草民原是城郊富户,被陆君华强夺了田产,致草民家破人亡!
今日在此拦大人路的,都是被陆君华欺压得无活路之人!
陆君华在源河县横征暴敛犯下累累罪行,灾后又不赈灾,且又强征傜役,至民怨沸腾!
咱们源河县的新任县令,前两日已给陆君华下了判!给判了个配丰州!县衙这么判他,我等草民不服!”
姜远听得这话,脸色一寒,新任的县令还真是好胆。
姜远明确说过,淮州府各县的犯官,都由他亲审。
这新任县令还真是大胆,敢越俎代庖,活得有点不耐烦了。
姜远强压住怒火:“新任县令是何人?”
那汉子答道:“新任县令姓阳!阳故新!”
“阳故新?呵!”姜远冷哼一声,又问道:“尔等可去过衙门请求改判?”
那汉子抬起头来,双目通红:“钦差大人明鉴,草民等人去过,却被衙门打了出来!
阳大人说是按律判处,我等若搅闹必然挨板子!
我等不服,又去求上官将军,将军说她管不了判决一事,让我等在城门口来等钦差大人,说您不日便至。”
姜远心下明了,上官沅芷虽为乡主,又为平叛右卫军副将,但也只能管得到军中。
新来的阳县令才是源河县的父母官,升堂审案都归他管,上官沅芷不会贸然插手。
但想来上官沅芷与那阳故新有过交锋,否则不会让灾民来城门口等姜远。
但这里面又有让姜远不解的地方。
大周虽然文官武将分治互不干涉,但上官沅芷的身份何其尊贵。
若她对这个判决有不同意见,阳故新不敢不听。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上官沅芷让灾民来城门口等自己,就说明她已经试图改变过阳故新对陆君华的判决。
显然上官沅芷也没能阻止得了阳故新。
是什么原因让阳故新敢悖逆一个乡主的意思,坚持判陆君华流放,还是流的丰州这等不太远的地方。
这就有些意思了。
“请钦差大人,为我等做主!”
一众灾民大声齐呼,磕头不止。
姜远想了想朗声道:“你们先写了状纸与诉求,明日去县衙递交!本钦差自会给尔等一个答复!”
“钦差大人!怕是来不及啊!今日一早,陆君华已被押送着往丰州去了!”
姜远一愣,随即大怒,阳故新这混蛋这么着急将人押往丰州,这是故意在与自己抢时间了。
“我看他也是活到头了!”
姜远怒不可遏,一个小小七品县令,敢公然对抗钦差,还真是胆比脸大。
“花百胡!廖才,你二人带百十人,去将陆君华截住!给我带回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