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始终记得那天夜里,泷河县一个小吏就敢指使乡军,在官道上滥杀灾民。
如今这公堂由姜远来坐,又岂能放过一个?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小吏都做了恶事,姜远也没有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不良爱好。
但他也不是什么纯善之人,先命郎显用军中刑罚初步甄别出有恶之人。
即便是初步甄别犯恶之人,就揪出恶吏二百三十人。
姜远看得这个数字,气得手指都在颤,原本有些人只需判流徙、坐监即可,现在全改叛为斩刑。
不用重典,怕是纠不过淮州府这股恶风,淮州府的民怨也平不了。
但凡有恶行的小吏,不论作恶大小,皆用绳索绑了扔在县衙外,一会押去菜市口砍了便是,他们连上公堂的机会都没有。
无法甄别的就先关在大牢中,姜远便将这些人留给了庄长禄,查实罪证之后,再依律处之,也算是锻炼一下他了。
至于泷河县的乡军,校尉朱连卿,在城破之时被郎显砍杀了,乡军兵卒则让朱武关的将士杀了个干净。
毕竟泷河县的乡军是被以平叛之名灭掉的,平叛不需要证据,只要他们的脑袋就行。
但不是他们被斩杀了,事情就结束了,而是事情才刚刚开始。
大周律上写的清楚,造反为十恶之,即便是普通兵卒,也会连累到家人,只是牵连没有那么广而已。
普通兵卒跟随造反,其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会被斩,但并不含九族或三族,其中出嫁的姐妹也不在牵连之列。
但像朱连卿这样的校尉,又区别于普通兵卒,那真是九族尽诛。
郎显这十来天,大多时候都在干这事,已是杀得人头滚滚,不管高矮胖瘦拉出来就是一刀。
并且,上官云冲、徐幕、上官沅芷与黎秋梧都是这么干的。
这属于军中平叛之事,虽因姜远而起,但姜远却是管不着的。
职能不同,分工也不同。
这也是当初在周家村时,周小鱼等人要落草造反,姜远强烈制止的原因。
姜远高坐公堂之上,冷冷的看着江竹松:“江竹松,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跪在这公堂之上?”
江竹松的官服已被扒了,脑袋上的黑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了灰白之色,原本儒雅的面容也已全是污渍。
“姜远!我要面圣!你无权审我!你没有证据!”
江竹松咆哮着要起身,却被独臂老李一脚踹在膝窝里,直接将他的腿骨踹断了。
姜远讥讽的看着江竹松: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在淮州府造下大孽,数万百姓因你而死,你还有脸面圣?
你谋害朝庭命官,又欲谋害钦差,你的罪证本钦差都已掌握,你抵得了赖么?”
江竹松瞪着双目大吼:“我不服!什么罪证?你不要凭空栽赃!”
姜远冷笑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传庄长禄上堂!”
庄长禄从公堂后的侧门出来,对姜远行了一礼:“学生在。”
江竹松见得庄长禄上了公堂,顿时脸如死灰。
姜远哼道:“江竹松,你一直想找的庄长禄,本钦差帮你找着了,你还不认罪?”
江竹松再无咆哮的力气,趴在地上一言不,他知道现在什么都完了。
临时师爷苏逸尘写好认罪书,拿下堂来,拉过江竹松的手一按,这罪就算定了。
姜远看了看认罪书上的指印,笑道:“江竹松、唐明志,你们可能想不到,庄长禄就在县衙大牢中。
本钦差还得谢谢田昌田大老爷,若不是他把我抓进大牢,我也没那么容易找着庄长禄。”
江竹松与唐明志听得这话,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姜远杀人还要诛心。
姜远却觉不够,又对唐明志道:“唐明志,你更想不到,下一任泷河县令,就是庄长禄吧?
你家的田地财产商号,庄县令会一一清查。”
唐明志听得这话,抬起头看了一眼姜远与庄长禄,头一歪竟然气晕了过去。
姜远也不多废话,一拍惊堂木:“将一干人犯人打入囚车,绕城游街三次后,押往西城菜市口,当众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