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又进来一群兵卒,将李掌柜与一众盐行伙计扶了出来。
李掌柜出得牢门,却是不往大牢外走,而是转头向五花大绑的江竹松与唐明志,还有半死不活的田昌看去。
“江竹松!唐明志!田昌!”
李掌柜咬牙切齿:“老夫说过,侯爷你们动不得!我盐业总司你们也动不得!你们现在可信了?!”
江竹松微低着头一言不,唐明志双目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上少了一块皮,手脚皆断的田昌,却突然挣扎起来,像根蛆一样蠕动着爬向姜远,哭嚎道:
“侯爷我知错了!要抓你要杀你的,都是江竹松与唐明志下的令,小的只是听命行事…您饶了我吧…”
独臂老子一脚将他踹了开去:“狗东西,你等死吧!滚进牢里去!”
“不要…小的知错了…”
几个护卫上前,也不理田昌的哭嚎之声,像拖死狗一样,将田昌扔进了大牢中。
随后又将江竹松、唐明志、孔副班头,以及几个赶车的衙役踹了进去。
“李掌柜,先行出去医治,这些人本侯自有定夺。”
姜远拍了拍李掌柜的肩,示意他先出大牢。
一众朱武关的将士,将伤员尽数抬了出去,姜远这才瘸着腿,走至曾关过自己的那间牢房前。
牢友庄顺已是跪在牢门前等着了,见得姜远过来,连忙磕头。
姜远笑了笑:“庄长禄,还舍不得出来么?”
庄顺闻言身躯一颤,惊讶的抬起头来:“钦差大人,您早就认出晚生了?”
姜远点点头:“那日,我逃出大牢之前,你求本钦差救淮州百姓于水火,而不是求我救你时,我就知道你是庄长禄。
能有如此大义之人,又怎会是一个家奴?”
“钦差大人慧目如炬,晚生敬服!”
庄长禄再次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出了牢房,从内衣中掏出一个小包裹,双手呈在姜远面前:
“大人,这些是江竹松与淮州府各县县令贪赃枉法的罪证。
还有一些收受贿赂的工部官员名单,请大人查阅。”
姜远接过小包裹,玩味的问道:“原来你至始至终,都将这些东西随身带着。
那日,你让我去取的罪证又是怎么回事?”
庄长禄有些尴尬:“钦差大人恕罪,晚生无法确认您的身份,所以…
不过,晚生让您去取的那份证据,也是真的,不过不多罢了。”
“原来如此,你倒是谨慎。”
姜远将包裹交给独臂老李,对庄长禄道:“你在这牢里喝了半个月的死耗子汤,也是难为你了。
有什么话,出得大牢再说。”
姜远不提那死耗子汤还好,一提起来,庄长禄的脸色立时变得惨白,胃中翻涌不止,扶着栅栏一阵狂吐。
庄长禄吐了一阵后,总算缓了过来,用衣袖一擦嘴:
“大人,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
“好。”
几个护卫上前掺住姜远,庄长禄则跟在后面,到得快要出得大牢大门时,姜远突然停下脚步,转头说道:
“庄长禄,你父庄福山被江竹松害死,如今他就在牢中关着。
你若想亲手杀他报仇,本钦差就当没看见。”
庄长禄听得‘江竹松’三个字,双目顿时瞪得滚圆,双手攥拳攥的咯咯作响,显然已是怒到极处。
姜远也不言语,静静的看着庄长禄,等他做决定。
岂料庄长禄深吸了几口气,握紧的拳头慢慢松了开来:
“我父的确是被江竹松所害,江竹松也的确罪该万死!
但晚生不能杀他!”
姜远摸了摸下巴,有些惊讶:“为何?你没杀过人?你不敢?”
庄长禄回头得阴暗的大牢中看了一眼,随后轻摇了摇头:
“晚生的确想亲手杀了他!但晚生不能这么做!
晚生之父是被他所杀,但也是为淮州百姓而死!江竹松所犯之罪,当由大周律来惩处才合礼法。
晚生若杀他,便是行私刑,与家父之教相悖,我若为之,便是不孝。
晚生相信大周律会给我一个公道,钦差大人会给我主持公道!”